劉小慶站起身,笑著說:“午飯我請客吧,也好跟小高老師多交流交流。”
高遠拽住蠢蠢欲動的小叔,不假思索地婉拒道:“不好意思啊劉老師,我小叔過來找我,是通知我回家吃飯的。改天吧,改天我請您。”
劉小慶看他一眼,遺憾地說道:“好吧,那我就不打擾您幾位,先回了。”
她站起身就走。
高遠咳嗽一聲,說:“劇本您得給我留下啊。”
劉小慶回眸一笑,這才把劇本輕輕放在了茶几上,轉身離去。
“唉,全是小心思啊。”高遠感慨道。
“我勸你離她遠一點。”梁曉聲對高遠說道。
“怎麼了?這人不好接觸嗎?”高遠裝傻充愣。
梁曉聲糾結了片刻後說道:“倒是不難接觸,就是吧,她私生活混亂了些,作風上有點問題。”
哎呀,作風問題在這個年代中可是個大問題啊。
高遠上輩子就對劉老師那幾段感情耳熟能詳了,但他不說,還一副很感興趣的樣子慫恿著梁曉聲展開來講講。
高躍林也滿臉好奇,作風有問題好啊,沒問題我還找不到下手的機會呢。
梁曉聲到底是個有底線的人,背地裡議論別人不是的事情他幹不出來,架著高遠的胳膊往外走,死活不肯透露半分。
“這是你小叔?”
“昂,親的。”
“你真回家吃啊?”
“我們家搬到學院路30號院了,離家近,我回去看看。”
梁曉聲琢磨琢磨,說:“30號院,那不是鋼鐵學院的教師公寓麼。”
高遠笑道:“我爸在鋼鐵學院任教,這不剛落實了政策,院領導把收回去的房子又還了回來。”
有些話,無需多說。
梁曉聲點頭表示明白。
三人在樓下分別。
高遠和小叔回學院路。
梁曉聲去食堂吃午飯。
邊走,高躍林邊打量著廠區,男男女女穿梭在廠裡,其中不乏一些成名已久的老電影人,和這幾年剛在影壇嶄露頭角的青年新星。
有幾個跟高遠認識的主動跟他打招呼。
高遠也一一回應著。
“那是李秀明,那個是張金玲,這兩位加上劉小慶,就是北影廠的三朵金花。”高遠給小叔介紹著。
“長得確實漂亮。誒,那女的是誰啊?”他又瞧見一位,只給高遠看。
高遠望過去,嘴角浮現出笑意,“蔡明,也是廠裡的職工,你要不要過去打個招呼認識一下?”
高躍林一哆嗦,擺著手說道:“不了不了,這姑娘長得……”
他找不到合適的形容詞了。
高遠笑著說:“特點鮮明?”
“哈哈哈哈,沒錯,特點鮮明。”
叔侄倆出了門,坐632路公交車花了8分鐘到達鋼鐵學院北門。
進了院子左拐便是10號公寓樓。
高遠家是2單元3樓西戶。
公寓樓是70年代初興建的,磚混結構,一共五層,每層兩個住戶,入戶門相對的戶型。
在國營大廠的職工們大多數還在住筒子樓的現如今,這種戶型的房子絕對領先潮流。
沒辦法,誰讓鋼鐵學院跟首鋼聯絡緊密呢。
別以為首鋼只生產鋼筋,那可是個大集團,下屬的二級企業裡就有好幾家建築公司。
建築公司的設計師們操刀設計教師公寓,主打一個寬敞明亮、堅固耐用。
高遠邁步走進單元門,拾階而上,到了家門口,見房門半開著,他推門而入。
熟悉的味道撲面而來。
上輩子在這套房子裡住了十多年,一直到父親去世後,他擔心母親睹物思人積鬱成疾,好說歹說方才勸得母親搬離了此處。
這輩子再次回到這個非常熟悉的住所,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
父親的身子骨很硬朗。
母親在通往戲精的路上越走越遠了。
姐姐……
“呀,小遠回來了。”剛想到姐姐,姐姐就到。
高雅抱著把吉他快步走過來,向高遠展示著,“瞧瞧這是啥?”
“吉他,外國人叫guitar,因為有六根弦,又被稱之為六絃琴。姐,你從哪兒找到這把老傢伙的?”
高遠從姐姐手中把吉他接過來,輕輕撫摸著琴箱,動作輕柔得像是在撫摸慶奶白嫩的肌膚。
這把民謠吉他是姐弟倆求了老爸好幾次,老爸才咬著牙跺著腳給兩人買回來的。
記憶中,上輩子一家人回來後並沒有找到這把吉他。
或許是家裡又被別人光顧過還是其他原因,高遠回憶不起來了。
姐弟倆還失落過很長時間。
如今又見到老夥計,他格外高興。
高雅笑著說道:“很驚喜吧?就在你臥室衣櫃的上面放著呢,我拿下來後琴絃都鬆了,好在我調了調發現還能用,不然就只能去琉璃廠樂器店重新配了。”
在京城,他們這個年齡段的年輕人,十個裡有八個會彈吉他,並且水平不賴。
因為文化娛樂活動匱乏,年輕人們又有一顆躁動不安的心,就只能自找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