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荒途逢惡 古道施仁

但聽店嫂一面哭泣，一面哽咽著唸叨：“這日子可咋過喲，每月都來要錢，這跟強盜有啥兩樣麼？咱們本本分分做生意，又沒惹到誰。”

接著，又是一陣嗚嗚咽咽的哭聲。

穿堂房門半開半掩，洛塵微微側身，悄然朝裡望去。

屋內，一張陳舊的簡易木桌立在中央，桌上一盞油燈散發著微弱的光暈，將整個屋子籠罩在一片昏暗中。

店嫂坐在一把斑駁的木質椅子上，身子微顫，正在掩面啜泣。

掌櫃的一臉愁苦煩悶，來回踱步，眉頭緊鎖得如同打了死結，怎麼也解不開。

洛塵心生憐憫，慈悲之心頓起，便想問個究竟，於是一步邁了進去。

掌櫃的萬沒想到會有人進來，猝不及防之下，抬眼一看，見是住店的年輕客人，不禁一愣，臉上露出尷尬的表情，那模樣像是被人撞破了不堪的秘密。

洛塵輕聲詢問：“是因何事，讓店嫂如此傷心？若有難處，不妨說與在下聽，看能否幫襯一二。”

他的聲音溫和而關切，如同春日裡的暖風，帶著絲絲暖意。

掌櫃的見洛塵說話溫和友善，慌亂的心神稍稍安定，忙起身讓坐，動作略顯倉促，差點碰倒了旁邊的椅子。

“客官請坐，實在是家中出了些糟心事，擾了客官清淨。”

店嫂止住了哭聲，用手掩著淚說道：“真是對不住，打擾客官休息了。都怪我們命苦，攤上這等煩心事。”

她的聲音帶著濃濃的鼻音，還夾雜著一絲愧疚。

洛塵再次詢問其中緣由，那兩口子對望一眼，這才緩緩道出實情。

店家娘子一邊抹眼擦淚，一邊悲慼地說道：“奴家與官人苦心經營這個小店已然有些年頭了，過往的客人雖說不算多，倒也尚能勉強維持生計。可自去年起，也不知是從哪裡冒出來一夥強人，每個月都來索要錢財，聲稱收繳保護費。那夥人個個凶神惡煞，手持棍棒砍刀。若是稍有反抗，便是一頓拳打腳踢，棍棒相加。”

洛塵問：“你們不曾去告官？”

掌櫃的長嘆一聲，滿臉無奈：“告了又能怎樣？村上有一家酒肆，生意頗為不錯，只因不肯交錢，與那夥強人發生了爭執，進而被毆打。那酒肆老闆被打得遍體鱗傷，滿臉淤青，上告官府之後，不但這官司沒能打贏，自己反倒坐了牢。後來就連酒肆也被人家給霸佔了，這世間哪裡還有天理呀！那酒肆老闆出獄後，形如枯槁，精神萎靡，再也沒了往日的風采。”

洛塵聽罷，滿心憤憤不平，雙拳緊握，眉頭擰成了個“川”字。

店家娘子接著說道：“前天，那夥人又氣勢洶洶地前來要錢，我們苦苦哀求寬限幾日。他們把店裡的桌椅都掀翻在地，一片狼藉。我們實在是沒辦法了，只能盼著他們能發發善心。可他們哪有半分憐憫，說明天就是最後期限了，否則後果自負。然而如今這錢還沒湊齊，實在是百般無奈，不想竟驚擾了客官。”

洛塵問道：“他們要多少？”

店家娘子聲音顫抖，帶著哭腔道：“每月要足足五貫錢。這對於我們小店來說，可是一筆不小的數目啊。”

洛塵心下暗自思忖：不過區區五貫錢，竟然讓他們如此為難！於是安慰道：“你們莫要愁苦，待天亮，我與我家小娘子說明你們的情況，或許能夠幫到你們。”

店家聽了，滿心的感激，連聲道謝，眼中閃爍著一絲希望的光芒，仿若在黑暗中看到了黎明的曙光。

翌日清晨，暖煦的日光透過雕花窗欞，如細碎的金箔灑落在客棧飯桌上。

洛塵、映綺與丫鬟小玉圍坐一處，享用早飯。桌上除了簡單的粥飯，還有幾碟簡單的醬菜。

洛塵遂將昨晚店嫂因一夥狂徒強索保護費，卻無錢交付之事，說與映綺聽。

映綺手中筷子猛地一頓，原本明媚的眼眸，瞬間籠上一層怒意。

“竟有這般不公之事！這些人實在欺人太甚！”她緊咬下唇，臉上盡是憤憤不平之色。

有心幫忙懲處奸惡，卻又怕耽誤了趕路，映綺無奈的嘆了口氣，瞧了瞧洛塵和小玉，說道：“只是咱們還要趕路，這閒事實在管不了。莫若給店家留下一錠銀子，先解他們燃眉之急，咱們也只能做到這些了。”

洛塵聞言，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欣慰，他輕輕頷首，嘴角微微上揚，心中暗自思忖，映綺果真是個善良且聰慧的女子。其實，他隨早就有如此打算，但是需要映綺開口。

於是，三人在離開前，算了房錢，又給店家夫婦留下一錠銀子。

店嫂眼眶泛紅，聲音帶著哽咽：“恩公，這可真是救了我們一家，大恩大德，奴家沒齒難忘！”

掌櫃雙手抱拳，深深躬身：“萍水相逢，卻得你們慷慨幫扶，實在不知如何感謝才好！”

經過一夜的休憩，映綺和丫鬟小玉仿若重新煥發生機，收拾好行囊，三人騎馬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