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靜姝微微垂下頭,柔聲道,“妾身知道王爺心繫著妾身,只是……王爺日理萬機,朝堂上的事務已然繁重不堪。妾身怎能再拿些後宅瑣事來煩擾王爺,讓王爺掛心?”
她說著這樣的話,實則心裡清楚——如果她總是用後宅瑣事去煩擾男人,不僅祝南枝會更加怨恨她,就連裴景曜也只會對她厭煩。
男人對妾室的寵愛關懷,不過嘴上說說好聽罷了。
真遇到事上不耐煩都是好的,招惹了厭惡從此被冷落,才最為可憐。
她跟那日被誣陷做兇手的冷宮棄妃,今日杖斃的採月沒有任何區別,都是人微言輕,身不由己。
所以她才要爭一爭,讓這些自以為是貴人的們瞧瞧,自己是怎樣一點點將他們拉下來,跌入塵泥中的。
眼中的暗色悉數化作了表面上的乖覺,見她這副惹人憐愛的乖巧模樣,裴景曜一時間反而生出了憐愛。
“今日你受委屈了,我會讓他們送補品跟賞賜過來,歇下吧。”
裴景曜還有要事處理,在姜靜姝的髮間撫了撫就出門去了,像是在安撫某種小動物似的。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姜靜姝心中思緒翻湧。
裴景曜今日願意責罰祝南枝,已經比她想象中好得多。
她才剛入府不到一月,祝南枝已經開始如此無所不用其極地針對她,今後還會有更多這樣的時候。
祝南枝是太皇太后最疼愛的侄女,打狗也要看主人,裴景曜難以真的下手懲罰她。
但是……如果能證明府上之前姬妾身亡跟祝南枝有關這樣的大事,那便不一定了。
想到這,姜靜姝忍不住問身邊的小丫鬟,“流螢,你姐姐死前,有過什麼異樣嗎?”
流螢見她發問,先是詫異了一下,隨後才忍著悲傷,跟她講起姐姐臨死前的情形。
姜靜姝在旁邊聽著,若有所思。
……
第二日。
白貴妾昨日傍晚便遣了琥珀過來邀約姜靜姝明日同去佛堂,說她入府以來幾乎不曾涉足那。
聽聞姜靜姝經常在佛堂虔誠抄寫經書,想讓她教自己認認佛堂內珍藏的經書。
姜靜姝欣然應允,第二日便赴約了。
“妹妹來得真早。”白貴妾早已經等待在佛堂,見姜靜姝來了,眼神亮了亮。
二人進了佛堂內,剛踏進屋內,姜靜姝便敏銳地察覺到空氣中似乎瀰漫著一股淡淡的腥味。
但白貴妾對此毫無察覺的模樣,讓她也無從提起,只能忍著胸腔沉悶壓抑的不適,跟著白貴妾講起了佛堂內的藏書。
祝南枝尋不到什麼好法子懲罰她,這佛堂的書都快叫她全抄寫了一遍。
白貴妾擺弄著紫檀桌案上的佛珠,邊聽她講,邊一粒粒盤著,“本該是側妃娘娘親自為太皇太后抄寫,如今她竟然都叫妹妹代勞。”
她繼續說,“如今側妃出府,無論對妹妹還是我都是好事,只是……再受太皇太后寵愛,她也不能久住宮中,到時候怕是要再為難妹妹。”
姜靜姝沒料到白貴妾會說出這樣明顯的挑撥,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見她無動於衷,白貴妾眼神暗了暗,沒再將這話接著說下去。
“倒是我多嘴了,妹妹莫怪,我也只是擔心妹妹,畢竟如今府中也只有你我二人能彼此攙扶了。”
她是個突然被送進府中,奪了白貴妾許多寵愛的妾室,何談互相攙扶。
白貴妾本該跟祝南枝一樣對她處處敲打,如今反而態度過分親暱,又時時拉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