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伕得了容喬的命令,下去拿了馬鞭用力在旁側的青石板上抽打。
“姜侍妾還是為小姐讓路走偏門入宮吧,不然鞭子無眼,指不定就抽到小主身上了!”
姜靜姝按住流螢發抖的手,“妾身這就吩咐車伕讓路。”
“慢著。”
容喬突然輕笑,“我是侯府嫡女,而你不過是個賤妾……既然是要給本小姐讓道,就該拿出誠意來跪著讓。”
說罷,她好整以暇地等待著姜靜姝的動作。
見太后的時辰已然要遲了,姜靜姝下了車,隨著不起眼的黑鐵馬車一同靠在一側。
昨日剛下了大雨,宮道旁還有積水。
她深深地福身行禮,“回稟小姐,妾身要去拜見太皇太后。
宮道溼滑,衣衫髒汙不便去參見。懇請小姐允許妾身下次見面再下跪賠罪。”
“你敢用太皇太后壓我!”容喬氣極。
此時旁邊的貼身丫鬟小聲提醒,“小姐,時辰要遲了。”
她想到自己稍後還有急事,按下了發作,惡狠狠道,“罷了,你給本小姐等著瞧,滾吧,這事沒完!”
“妾身恭送小姐。”姜靜姝行著禮,目視著容喬的車離開才回到了馬車上。
姜靜姝任由流螢扶著,站起了身來。
早就聽聞容喬性情嬌縱跋扈,且對裴景曜傾慕已久,對她生厭是意料之中。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又要思索著怎麼應對這位容大小姐。
沒關係,不過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
進宮後,姜靜姝跟流螢由宮人引領著到了壽康宮外門。
來迎她的嬤嬤見了她道,“太皇太后剛乏了要休憩一陣,小主請在外面先候著吧。”
姜靜姝點了點頭。
冬日寒冷,她披著大氅也不能抵禦。刮骨似的寒風順著骨頭縫鑽進去,手上的凍瘡先是發癢,而後便隱隱作痛。
關節被凍得發僵發麻,唯有手上時時針刺般的疼痛提醒著,她還沒有被完全凍得毫無感覺。
過了好一會,才有嬤嬤開門接引她進去。
姜靜姝跪在地上行叩首禮,“妾身姜氏,叩請太皇太后萬福金安。”
她聽到上面傳來了道沉緩的聲音,“抬起頭來,讓哀家看看。”
姜靜姝將頭仰起,露出了那張清麗秀美的面容。
太皇太后端坐在黃花梨床前的矮榻上,身著曲水紋寧綢常服,外搭了件紫貂的對襟褂子,頭上梳著的髮髻簡潔不失端莊,髮間僅插了一支青玉簪子。
她瞧著跪在地上的姜靜姝若有所思,“你就是那個在宗人府伺候了皇上三年的宮女?”
昨日祝南枝受了裴景曜的冷落又痛失心腹,立刻便派了人傳信過來,將姜靜姝講成了個心機頗深不知禮數的禍害。
這臉像極了攝政王那位未入門的側妃,只是姿容更美,當真是禍水。
“能侍奉陛下三年,是妾身的福分。”姜靜姝垂著頭恭敬回話。
“倒是個忠誠護主的,那幾年間你將皇上照看得不錯。皇上沒有收你入後宮,可有怨言?”太皇太后的聲音和藹不失威嚴,像是家中長輩。
姜靜姝在地上磕頭,“妾身不敢。”
太皇太后示意嬤嬤讓她起身,她把玩著手中的佛珠,“你可知為何皇上要為你賜婚?
你伺候他多年,最懂分寸,是他身邊知根底的女人。他這才將你賜給了攝政王,這是你修來的福氣。
既然得了這恩賜,就要時刻牢記是誰讓你變成如今這樣的,要懂得感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