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靜姝聞言身型微僵,然而很快便退至宮道旁行禮。
裴珩是來跟太皇太后請安的,日日如此。
他看到那個清麗瘦削的身影佇立在雪間,恍若謫仙。
明知道她配不上自己這樣喚她,明知道身旁還有他人,卻還是不自主叫出了口。
“下去吧。”
在裴珩的示意下,幾個侍從都退到了遠處,裴珩上前還未碰觸到她的衣袖,她已先福身退後半步。
“陛下,妾身是攝政王的侍妾姜氏,不知您的阿姝在何處,請您不要再跟著妾身為難了。”她的聲音淡淡的,無喜無悲。
裴珩顧著遠處的侍從沒再上前,聲音放低到了只有二人能聽到的大小,“阿姝,你生朕氣了。
朕知道你鍾情於朕,氣朕將你賜予他人,可朕也是為了你好。唯有如此你才有機會能配得上朕。”
姜靜姝覺得他未免荒唐,“陛下慎言,現在青天白日,陛下便當著妾身的面發起夢話來,妾身實在不知如何應對。”
“別裝了,朕知道你定日日都在唸著朕。”裴珩只將她隱忍不發的表情當做了欲擒故縱。
姜靜姝覺得呼吸一滯,她從前怎麼就沒發現,裴珩是個這般自命不凡的蠢貨。
“陛下,妾身日日唸的是《女誡》還有王府規矩。”她回道。
想起了方才太皇太后的話,她勾起個淺笑繼續說,“妾身還未謝過陛下給我這個恩典,讓我從宮女成了貴人,謝陛下,陛下的恩典妾身沒齒難忘。”
見她這副陰陽怪氣的模樣,裴珩心中只覺得窩火,怒道,“姜靜姝!”
“妾身不知自己說錯了什麼,讓陛下這般肝火,妾身惶恐。”
姜靜姝做出害怕的模樣退後,眼神卻像無聲的利刃。
她一點也不惶恐,裴珩想讓她勾引了裴景曜做他的刀,還未揮刀前怎麼會先廢了她?
裴珩收起了厲色搖頭,“你如此,朕不怪你,畢竟的確是朕給你了這般造化,讓你能體面地活著。
而你一再驕縱放肆,也不過是為了引起朕的注意罷了。只要你為朕好好做事……”
裴珩不顧她的抗拒又上前,說話間,他的視線黏膩如蛇信般遊走在她領口,如玉的白頸上有幾處紅痕。
“他竟這樣對你。”他擠出個冷笑,“你也真是不知廉恥,任由別人作踐。”
那是誰將我送上了裴景曜的床,任他“作踐”我的?
如今現在說這樣的話,是否有些太過可笑?
姜靜姝在心中冷笑,卻無法將這話說出口。
裴珩還在向前步步緊逼。
太近了。
她攏緊了衣領後退半步,然而裴珩竟旁若無人般想去觸碰她的脖頸。
她抬起手摸到了髮間磨得尖銳的銀釵——這是她磨了用來防身的。
裴珩不配與她玉石俱焚,但是若他還將她當成從前那個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侍女,執意碰她,她絕不會遂了裴珩的意。
心中黑壓壓的思緒湧動,正僵持間,耳後傳來了一道冷冽低沉的男聲。
“陛下靠臣的女人這樣近,是有什麼心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