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這樣嘛,消消氣,以前都是我不對。”桑棠晚語氣誠懇又柔軟,起身到桌邊開啟油紙包:“你看,我今兒個來還特意給你做了你最愛吃的茯苓糕呢。不過銅官這地方小,沒有荷葉粉,也買不到桂花醬。我手藝還不好,跟月桂坊的荷葉茯苓糕味道沒法比,你先湊合吃吧。以後有機會給你買正宗的。”
月桂坊是京城最上等的茶果鋪,裡頭東西樣樣精緻美味。三年了,說起來她也好想吃月桂坊的點心啊。
當然,這茯苓糕不是她做的,是先前特意在街上買的。她之前吃過,嚐出裡頭少了荷花粉和桂花醬。至於為什麼騙趙承曦說是自己做的,當然是為了顯得有誠意啦。
她眼睛完成小月牙,笑眯眯地將一塊雪白軟糯的茯苓糕遞到趙承曦面前。
趙承曦面色淡漠,扭頭看向窗外。
她自來說得比唱得還好聽。
“哎呀,咱們親事不成仁義在。”桑棠晚湊得更近了一些,偏頭望著他烏眸晶亮,眸底滿是清澈的祈求,殷勤地將茯苓糕喂到他唇邊:“你嚐嚐嘛。”
趙承曦抿唇,再次偏頭躲開。
“趙時宴!”桑棠晚惱了,脫口如從前一般喊了趙承曦的小字。下一刻想起自己有求於人,語氣又軟了:“你就嘗一口嘛。”
她烏眸溼漉漉的,纖長捲翹的眼睫耷拉下來,撅著唇瓣撇著嘴角,連喪氣都是生動的。
客房裡一時安靜下來,空氣彷彿瞬間凝固住,她心窒了一下。
從前,她惱他時便會這般喚他。
他不善言辭,但每每她這樣喚他,他總會順著她的心意默默將她哄好。
桑棠晚說不出話。她早就忘了那些不堪回首的過往,不知為何還會脫口而出。
沉寂許久,久到桑棠晚心生退意,趙承曦終究抬手接了她手中那塊茯苓糕。
桑棠晚漆黑的眸子頓時亮了,雀躍地走到他身後,十分狗腿地給他按竅:“我給你揉揉肩。銅官乾燥,你舊傷沒犯過吧?”
他收下就有希望!
趙承曦的肩骨曾被什麼穿透過。
那一次他差點死了,她給他換了好多好多次藥,他才痊癒。
無論她怎麼問他也不肯說緣故。她只知道,從那之後,每逢下雨天他肩骨的舊傷都會痛。
從前她想過許多法子替他緩解,艾灸、藥敷、熱敷……都無用,唯有按竅能稍稍緩解。
時隔三年,她動作依然嫻熟。
好似這三年從未分開過一樣。
趙承曦垂下眼睛,筆直的長睫遮住他眼底翻滾的情緒。他長指捏著那塊茯苓糕任由她動作,身子在她手下前後搖晃,未曾有抗拒的動作。
桑棠晚見他似乎頗為受用,湊到他耳邊輕聲軟語:“我還帶了銀子來還給你。不過不多,我自己只有五百兩,還借了五百兩。你別嫌少,我以後會分次慢慢還給你的。”
其實說真的,她根本不欠趙承曦銀子,她欠的是別人的。
那時離開京城,家裡鋪子盡數被抄,她想盡辦法救出孃親。母女二人身無分文,山窮水盡。
她趁著和趙承曦退親的事還未傳開,說要和趙承曦合開一家香料鋪,他倆佔一半的股。另外一半分成五股,打算一股一千兩賣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