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臻點點頭,他又跑回去,整個人趴在馬車邊上。
張儷撩起車簾,司馬椿蕾走出來,踩著太監的身體下車。
張儷想了想,覺得自己踩太監不合適,幸好有機靈的丫鬟搬來個凳子,放在馬車的另一邊。
張儷笑著下車,與司馬椿蕾一前一後向林臻走來。
“夫君。”兩人異口同聲。
林臻點頭:“怎麼這麼慢?”
張儷說:“嗐,今天堵車嘛。”
“就是,朱雀大街那邊都快堵死了,我們特意從青龍大街繞過來的。”
堵車...
好陌生又熟悉的詞兒啊。
“前面帶路。”林臻吩咐一聲,金子涵轉身開始帶領眾人走進皇家大劇院。
進了門,抬眼便是挑高五丈的門廳,二十盞水晶蓮花燈從穹頂垂落,每片水晶都經過精密切割,將暮色碎成流淌的星河。
地面鋪著波斯進貢的金絲地毯,靛藍底色上繡著百匹奔騰的駿馬,馬鬃處綴著米粒大的東珠,每走一步便泛起細碎的銀光。
“我草,真是夠奢華的。”
和林臻一樣,每一個進來的客人都帶著無以倫比的驚歎。
“天吶,這也太豪華了吧!”
“不愧是皇家劇院!”
“這是東珠啊!我的天,這得花多少錢才能建成!”
“僅此一座劇院,足以彰顯我大乾的繁華盛世!”
金子涵帶著林臻等人來到樓梯處:“世子,三樓包廂請,小的還要去招待別的客人,就送到這裡了。”
“嗯。”林臻點點頭,隨即又見一位小廝過來。
“世子請。”
小廝袖口繡著的纏枝蓮紋,與穹頂的藻井圖案相映成趣。
眾人穿過旋轉樓梯時,林臻的指尖劃過扶手的紫檀木雕,細膩的紋路里嵌著細碎的螺鈿,在壁燈映照下顯出海市蜃樓般的光影。
這是大乾匠人的獨門手藝,每道紋路都暗合八卦方位,據說能聚氣招財。
還記得當初只是和張儷提了一嘴,說要打造一個全國最豪華,最牛逼,最上檔次的歌劇院。
沒想到才一年時間,就已經建好,而且如此繁華。
三樓包廂的門推開時,穿著宮裝的司馬椿蕾的驚歎聲先一步溢位:“天吶,這椅子竟比本宮的軟榻還舒服!”
說完她率先一步坐下,整個人瞬間陷進天鵝絨沙發裡,明黃緞面的貴妃裝襯得肌膚勝雪,腕間三串東珠手鍊叮噹碰撞。
林臻掃過包廂陳設:落地長窗足有兩丈高,窗框用整塊緬甸翡翠雕成纏枝蓮紋,推開窗便能將整個圓形舞臺盡收眼底;沙發前的瑪瑙小几上擺著冰鎮酸梅湯,水晶壺裡的冰塊叮咚作響,竟是用西域寒玉鑿成,絲絲涼氣順著鏤空的壺身漫出來,將四月的燥熱隔絕在窗外。
“世子請看。”小廝指著舞臺中央的圓形凹槽,“此處暗藏機關,可升降三尺,冬日注熱水迴圈,夏日填冰水降溫。”
說完他退後半步,垂手立在天鵝絨帷幕旁:“今夜共有七十二名瘦馬待售,頭牌姑娘會從穹頂的蓮花臺降下,那蓮花臺用純銀打造,鑲著波斯進貢的夜明珠。”
林臻倚著窗臺望去,一樓的環形坐席已坐滿大半,每張椅子都是胡桃木包邊,椅面鋪著鵝黃緞面,椅背繡著不同的花鳥圖案,竟無一處重複。
舞臺四周的壁燈次第亮起,燈座是展翅的鳳凰造型,尾羽處嵌著琉璃片,燈光透過便在穹頂投下漫天霞羽,與中央的水晶燈交相輝映。
他忽然想起曾經的傳聞。
瘦馬售賣會是流動的黃金宴。
此刻看來,這黃金宴的奢靡遠超想象。
“夫君你看!”司馬椿蕾忽然拽住他的袖口,指尖指著一樓東側,“那些穿墨綠衣裳的,是不是揚州來的牙婆?聽說她們每人都帶著三五個瘦馬,連走路的步態都要練上三年。”
“娘娘有所不知。”張儷忽然開口,月白色旗袍領口的珍珠鏈隨動作輕晃,“那牙婆袖口繡著的纏枝蓮紋,是揚州首富陳家的標記。”
她指尖劃過瑪瑙小几的邊緣,幽幽地說:“今夜頭牌瘦馬出自陳家,起拍價怕是要千兩往上。”
浣碧默默替林臻斟上酸梅湯。
第一次見識這般奢靡的場合,她還有些不太習慣。
不過她早已不是當年的小丫鬟,而是個真正見過世面的世子夫人,即便不習慣,也不會露怯,更不會做出什麼不符合規矩的事情來。
林臻的目光掠過樓下攢動的人頭,忽然聽見司馬椿蕾在旁嘀咕:“聽說這瘦馬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這次不如買個會下棋的瘦馬回去,天天陪我下棋!”
林臻轉頭時恰好看見她髮間的玉步搖輕輕晃動,便笑著接話:“那就給你拍一個回去,但是咱說話,人家姑娘已經很苦了,你可不能再欺負人家了。”
“怎麼會嘛?臣妾什麼時候欺負過人!”
“你?你還不欺負人?”
“臣妾沒有嘛!那是他們自己不聽話,不聽話自然好罰!”
司馬椿蕾管理後宮,人人都怕她,私下裡更說她是不下蛋的老母雞硬裝司晨。
當然了,這樣的話有人傳,但是也不敢真說出來,否則司馬椿蕾絕對會拔掉她的舌頭。
若拍下會下棋的瘦馬,可不許嫌人家棋藝太精。\"
水晶燈的光輝在穹頂流轉,很快皇家大劇院便關上巨大的門。
主持人踩著雕花臺階登上舞臺。
他身著月白緞面長袍,腰間懸著拇指粗的珊瑚珠串,抬手間便讓全場鴉雀無聲。
這是揚州瘦馬行公認的“金口”,曾靠三寸不爛之舌讓半幅《璇璣圖》拍出天價。
“各位貴客,各位來賓!”主持人的聲音像浸了蜜的酥油,在萬春閣的穹頂下嫋嫋迴盪,“感謝諸位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來參加今晚的揚州瘦馬。再次,我畢某人感到無比的榮幸。首先介紹今晚的重量級嘉賓!攝政王府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