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媽媽的臉瞬間煞白,帕子邊緣的流蘇在風中輕輕晃動:“張老闆這是要拿官律壓人?”
“壓人?”張儷猛地起身,月白色旗袍的開衩處露出繡著暗紋的小腿,“你們在揚州做的那些事,給瘦馬灌啞藥、在胎記上刺假硃砂、用烙鐵燙標記,當我不清楚?”
她指了指案頭的牛皮紙信封:“昨夜世子進宮前,剛讓刑部侍郎蓋了加急文書。”
畢主持撲通跪下,膝蓋砸在青磚上發出悶響:“張老闆饒命!銀子我們不要了,這就回揚州!”
“想走?呵。”張儷冷笑了一聲,說道:“倒不是說我要以勢壓人,而是為你們好。”
畢主持嘴角一抽:“為我們好?”
“老畢,你是揚州名嘴,但不是商賈,你不明白很正常。包括這位教習,你們都不是老闆,不懂這裡面的規矩。但是我跟你們打包票,如果你們老闆知道了,他用一名瘦馬就和王府搭上了關係,他會樂瘋的。”
畢主持的喉結重重滾動,額角沁出細汗:“請張老闆明示......”
“明示?”張儷放下茶盞,聲音陡然冷下來,“王府從無花錢買瘦馬的規矩。陛下賞賜是恩典,你們追著要錢,就是打世子的臉。”
她掃過王媽媽發白的臉,“想想看,若讓其他商賈知道,給世子送禮還要討價還價,誰還敢跟你們合作?”
王媽媽的帕子啪地掉在地上:“沒有沒有,我們不敢......我們只是實在週轉不開了.....”
“週轉不開?整個大乾的商賈都要看世子的臉色,他說誰能富誰就能富,讓誰死誰就死,在大乾,世子就是天!你們若執意要這一萬兩,明日我就讓漕幫停了醉仙閣的貨船,瘦馬再好,到不了京城也是白費。”
畢主持撲通跪下,膝蓋砸在青磚上發出悶響:“張老闆饒命!是我們不懂規矩!”
他扯著王媽媽的衣袖,後者還在嚅動嘴唇,卻被他狠狠掐了把胳膊。
“懂規矩就好,大乾的商人都明白,給權貴送禮是面子,不是買賣。”她望著兩人顫抖的背影,“這次就算了,若再讓我聽見醉仙閣在背後嚼舌根。”
“不敢不敢!”畢主持慌忙磕頭,額角蹭得通紅,“泣珠兒就當是我們孝敬世子的,銀子分文不要!我們這就回揚州。”
他扯起王媽媽就往外走,後者心疼得直皺眉,卻被他低聲罵道:“蠢貨!沒聽見她說斷貨船?銀子重要還是生意重要?”
張儷望著兩人落荒而逃的背影,忽然冷笑。窗外傳來賭場的喧囂,骰子聲、歡呼聲混著茶香飄進來。
她指尖劃過案上的《商道須知》。
畢主持終究是懂了,在大乾商界,得罪誰也不能得罪能捏住他們命脈的人。
“來人。”她敲了敲桌沿,“去告訴揚州分號,給醉仙閣的供貨價漲三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