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擔心武將常年在外征戰,女兒會受委屈,也怕戰事兇險,有性命之憂。
林臻眉頭微不可察地一蹙,覺得郭鑫的話多少有些不給自己面子。
但轉念一想,為人父母為女兒考慮周全也是常情,便耐著性子解釋道:“郭兄此言差矣。”
他站起身,走到窗邊,望著院中盛開的薔薇,“如今大乾正值擴張之際,邊境戰事頻發,武官的地位日益重要,遠比文官更有前途。侯春這孩子踏實肯幹,又有戰功在身,只要有我在,他日後的前程不可限量,絕非止步於七品裨將。”
他拍了拍郭鑫的肩膀,“讓然然嫁給他,難道不比嫁給那些酸腐書生更好?”
“話雖如此,但...”
就在這時,廚房的門簾一挑,郭然端著一盤剛切好的醬牛肉走了出來,恰好聽到了廳中的對話。
她將盤子放在桌上,抬起頭,目光清澈地看向郭鑫,語氣堅定地說道:“爹,女兒願意嫁給侯公子。”
她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的耳中,帶著不容置疑的決心。
此言一出,廳中頓時安靜下來。
郭鑫驚訝地看著女兒,嘴巴微張,似乎沒想到她會如此直接地表態。
林臻則露出了滿意的笑容,看向郭然的目光中多了幾分讚賞,暗道:果然是個有主見的姑娘。
可是沒想到郭鑫居然惱怒起來:“放肆!兒女婚嫁之事豈有你表態的道理?更何況世子在此,哪有你說話的地方,平日裡玩教導你的禮義廉恥,你都忘了嗎?”
郭然迎著父親的目光,臉頰微微泛紅,但眼神卻異常堅定:“女兒曾在綢緞莊見過侯公子,他為人正直,待人謙和,並非粗野武夫。”
她頓了頓,彷彿鼓足了勇氣:“而且。”
她的聲音柔和下來,“女兒覺得,能在沙場上保家衛國的英雄,遠比只會舞文弄墨的書生更令人敬佩。”
郭鑫看著女兒眼中閃爍的光芒,那是他從未見過的神采,又看了看一旁面帶微笑的林臻。
心說家門不幸啊。
唉。
林臻說道:“老郭啊,你也該為孩子的幸福考慮了。你頗有文采,卻多年止步於主簿之位,就是因為你缺乏足夠的正確判斷,你試想,假若然然嫁給侯春,會怎麼樣呢?”
郭鑫不解的看著他。
被睡唄,還能怎麼樣。
林臻說:“你的地位會水漲船高,因為侯春是我的好兄弟,我對他好自然就會對然然好。而然然成為王府近親,對外更是風光無限。你即將退休,以後的退休生活是好還是窮酸,其實都在你的一念之間。你不要一味的行駛你當父親的權力,這是要影響然然和你們全家幸福的,做人,終究不能太自私。”
郭鑫看著自己女兒,一時間心裡五味雜陳。
他是想著給女兒找個門當戶對的就好,卻沒想到,從天而降這麼個噩耗。
他很難接受自己的閨女嫁給一個看似有前途,實則還沒有很高職位的護衛。
但是林臻的話不無道理,侯春,確實遠比看上去有前途多了。
自古以來,不管是官員的護衛還是小廝,但凡有在編制的,官員都會給安排好。
這是情分。
就像領導的司機和秘書一樣,哪有職務低的?出門說話辦事錶帶的都是領導,誰又不高看一眼呢?
我們老說,皇帝身邊的太監比巡撫大。
為什麼比巡撫大?還不是因為他跟著皇帝。
侯春,如果不是林臻,他可能永遠都是個普通士兵,但是他現在跟著林臻,相當於保鏢加司機,而且又是體制內,這樣的人,以後品級怎麼可能會低呢。
郭鑫好似一瞬間就相同了,心中的猶豫漸漸消散。
除了綜上所述,他知道女兒性情沉靜,但若認定了某事,便不會輕易改變。
更何況,對方是世子親自舉薦,又有如此戰功,確實是個不錯的人選,總比那些什麼商賈子弟、小吏門戶要強很多。
他嘆了口氣,臉上重新露出笑容,轉向林臻拱手道:“既然然然自己願意,那就有勞世子做主了。侯將軍年輕有為,又是世子身邊的親信,小女能嫁給他,是她的福氣。”
林臻見狀,心中一塊大石落地,哈哈一笑:“郭兄能想得開就好。侯春那小子能娶到然然這樣的好姑娘,也是他的造化。”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襟,“既然如此,這門親事就算定下了。你放心,侯春的聘禮由王府來出,最後再找個合適的日子讓侯春來提親。”
郭鑫連忙躬身相送:“世子言重了,是下官高攀了。”
此間事了,林臻準備回去。
國琴一路將林臻送到門口,又與他寒暄了幾句,這才離開了郭府。
坐上馬車,林臻看著窗外掠過的街景,嘴角一直掛著淡淡的笑意。
他知道,這樁婚事不僅了卻了侯春的心願,也讓自己在郭鑫這位素有清譽的官員心中留下了善緣,可謂一舉兩得。
只是,當他想起府中來福的異常,以及慕容嫣送來的那些駱駝,笑容又漸漸淡了下去。
他靠在車壁上,閉目沉思。
看來,這平靜的日子怕是不會太久了。
慕容嫣此舉,顯然是在試探自己的底線,來福的事情絕非偶然,必須儘快查清背後的真相,否則後患無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