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莘抬起眼。
溫淮又重複了一遍:“她聲音很小,只有我聽見這句話了。”
阮莘自覺無顏面對溫淮,再多的話到了嘴邊,也只能說出一句:“師兄,謝謝你。”
“阮莘。”溫淮認真地叫她的名字,“如果你現在不知道該怎麼脫身,我就算去找我媽,我也會幫你。在我心裡,那種人配不上你。”
阮莘本來以為在經歷過這些之後,她的心已經足夠麻木了。
卻沒想到溫淮只是短短兩句話,就讓她心裡一陣陣止不住地往外湧著酸澀,那些難以宣之於口的情緒發酵著,幾乎快將她腐蝕耗盡了。
她搖了搖頭,還是那句話:“謝謝你,師兄。”
然後假裝沒看見溫淮眼裡的失望,離開轉頭離開了。
因為她實在是怕,怕再多留一秒,眼淚就會控制不住流出來。
……
繳納過費用後,阮莘先去看了池司瑾的女伴。
她傷勢比池司瑾輕了不少,見阮莘來了,急忙從病床上坐起來。
“醫生,我男朋友怎麼樣了?”
阮莘如實回答:“他剛做完手術,狀況還算可以。”
女人鬆了一口氣,拍了拍胸口:“那就好,那就好。”
阮莘繼續說:“醫藥費我幫你付完了。如果還需要什麼賠償,你可以現在和我說,我轉給你。”
女人有些疑惑地皺起眉:“你幫我付醫藥費?你認識我?”
阮莘搖了搖頭:“不認識。我認識池司瑾。”
女人似沒料到阮莘就這樣叫了池司瑾大名:“你是哪位?”
“我是他妻子。”
女人一瞬間面色慘白,連連和阮莘道歉,說自己只是開玩笑的,她和池司瑾只是普通朋友。
阮莘沒說什麼,用池珩非的卡給她轉了一些錢,就去看池司瑾了。
阮莘一路坐電梯到了頂層病房,開啟門後第一眼就看見了已經趕了過來的池珩非。
她怔了一下,反應過來後,關上病房的門:“池總來了。”
池珩非不冷不熱地嗯了一聲。
池司瑾醒了,但麻醉勁兒還沒完全過,見阮莘開門進來,眼睛一下子亮了,躺在床上拼命往她的方向看。
剛才是他第一次見到阮莘工作時的樣子。
尤其在他躺在手術車上時,身穿白大褂的阮莘一路疾行,在檢視他的傷勢時還能分神來安撫他的情緒。
當時的阮莘,與平日裡他看見的任何一個時刻都不同。
池司瑾的心不知緣由地有些發熱。
卻沒想到,阮莘對他說的第一句話,就兜頭給他來了盆涼水。
“你女朋友也沒事,放心吧。”
池司瑾臉一紅,立刻口不擇言:“我沒睡過她!”
說完才覺得不妥,又看了一眼池珩非,才小聲補了一句:“我回來之後碰都沒碰過別人,今天她就是湊巧坐了我的車。”
阮莘說:“不用和我解釋,我過來也只是順路來看一下你。你好好躺著,我那邊還有工作。”
“哎,阮莘,”池司瑾拉住她的手,“是你給我做的手術?”
“是,怎麼了?”
池司瑾笑了一下:“那在我出院之前,你是不是總得來看我啊?”
“是。”
“到時候還是你給我拆線嗎?”
阮莘認真回答:“不一定。”
池司瑾立刻有點掛臉了,晃了晃阮莘的手,像小孩鬧脾氣似的撒嬌。
“為什麼不一定啊?那我就要你給我拆線呢?你是我老婆,你不管我還讓別人管我啊?”
說完還想伸手去摟她腰。
“別鬧了。”
池司瑾一愣,下意識朝著突然開口的池珩非看過去。
卻見池珩非始終目不轉睛地看著阮莘,眼也不眨,如常冰冷的目光中帶了些令池司瑾莫名有危機感的東西。
池司瑾的心忽地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