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風鬆開手，轉身朝著下水道深處走去，語氣平淡地補充了一句，“這裡最不引人注意。比起驚擾那一家三口的美夢，還是打擾這些老鼠比較有禮貌。”
禮貌？這傢伙的腦回路到底是什麼做的？
她看著齊風那在陰暗中略顯單薄的背影，再低頭看看自己身上這件滑稽的破爛袍子。
“我們現在去哪？”
她強壓著怒氣，聲音像是從冰縫裡擠出來的。
齊風環顧了一圈這骯髒狹窄的下水道，彷彿在欣賞什麼別緻的景觀，甚至還對著一隻從牆角探出頭的大老鼠點了點頭。
“怎麼，李仙子不喜歡此地的風水？這可是我精挑細選的，冬暖夏涼，還附贈免費的寵物，多有野趣。”
李鳳鳴握著劍柄的手指因用力而骨節發白，胸口劇烈起伏，幾乎要控制不住拔劍的衝動。
“齊風！”
“好吧。”
齊風這才收回目光，一臉誠懇地看著她，“其實按照我的想法，最安全的地方就是這裡。我們在這待上三天，吃喝自理，然後直接去秘境。既省錢，又安全，還沒人打擾。”
李鳳鳴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讓她在這臭水溝裡待三天？
“那你為什麼不直接在外面挖個坑把自己埋了？豈不更安全？”
“那不行。”
齊風搖了搖頭，神情認真得彷彿在討論什麼重要議題，“我一個人埋了，誰帶你進城補充丹藥？”
“城中的丹藥店鋪，估計貼滿了你我的畫像，肯定是要在黑市買的，而你，我的朋友，連幾個沙匪的說辭都看不穿。面對黑市黑心商販的說辭能夠辨別真假嗎？”
李鳳鳴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齊風的話像一把刀子，精準地剖開了她所有的驕傲和難堪。
她張了張嘴，卻發現一個字也反駁不出來。
齊風看著她失魂落魄的樣子，也不再多說，邁步朝著下水道深處走去。
“行了，別在這耗著了，打聽一下黑市在裡，先買一些丹藥。”
兩人七拐八繞，終於從一個廢棄的枯井中爬了出來。
一股混雜著黴味、酸腐和塵土的氣息撲面而來，比下水道的味道清新不到哪去。
放眼望去，四周盡是歪歪扭扭的土坯房，狹窄的巷道里堆滿了垃圾，陰影中似乎有無數雙眼睛在窺伺。
這裡是輝煌城的貧民窟。
齊風打量了一圈，隨手在旁邊的牆角抹了一把不知積了多少年的黑灰，面不改色地往自己臉上塗抹起來。
李鳳鳴正蹙眉看著這片骯髒之地，忽然感覺臉頰一涼，一股帶著沙礫感的油膩觸感傳來。
她整個人都僵住了，只見齊風正收回手，指尖還沾著黑灰，甚至滿意地點了點頭。
“再配上這身衣服，差不多了。”
“你……”
李鳳鳴的聲音都在發顫，她現在只想拔劍。
“噓。”
齊風的食指快如閃電，直接按在了她的唇上，另一隻手則毫不客氣地將她拽到一處倒塌的院牆後。
他動作很輕，卻不容反抗。
李鳳鳴的身體緊繃得像一塊石頭，胸口劇烈起伏，眼睛裡幾乎要噴出火來。
就在她被按住的瞬間，兩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出現在他們方才爬出的井口旁。
那兩人皆是築基修為，穿著普通的短打，警惕地四下張望了一圈，確認無人後，才壓低聲音交談了幾句，迅速鑽進了一條更深的巷子裡。
直到那兩人的氣息徹底消失，齊風才鬆開手。
“你……”李鳳鳴剛得了自由，壓抑的怒火再也忍不住。
“別說話。”
齊風再次打斷她，語氣平淡，“我們人生地不熟，正愁找不到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