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檀香未散,月光透過窗紗灑落進來,映出房中模糊不清的輪廓。
沈姝被捆在那張描金軟榻上,手腕被束得緊緊的,粗麻繩勒進肌膚,帶起一圈泛紅的痕。
她嘴裡塞了團絹布,只能發出嗚嗚的悶響,眼神驚愕又憤怒。
她怎麼都沒想到,前一刻還跪在她面前求她“救救少爺”的嬤嬤,此刻卻面無表情地起身,拂了拂衣襬,走了出去。
沈姝掙扎著扭動了一下手腕,麻繩紋絲不動。
她氣得幾乎要哭出來,眼中充滿控訴與震怒。
她不過是拒絕了他們的挽留,說了想回家,怎麼就換來了這種下場?
她是真的沒想到,宰相府的“客氣挽留”竟是這般“強硬周全”。
……
沈姝仰頭望著窗外的滿月,皎潔的月光冷冷清清地灑在她身上,映得她手腕上的紅痕愈發刺目。
夜晚是個容易emo的時間段。
她再一次難受起來,自己自從莫名其妙穿進這本書裡,她就沒過過一天安生日子。
不是被侯府那群勢利眼刁難,就是被瘋批少爺們搞事。
如今倒好,直接被人當粽子捆了起來。
“乾脆一頭撞死算了……”她絕望地想著,“說不定還能穿回去……”
就在這時,一陣細微的水聲突然傳入耳中。
嘩啦——
像是有人在撩動池水。
沈姝猛地豎起耳朵,這聲音……是從後面傳來的。
難道後面有門?
她艱難地蠕動著被捆成蠶蛹的身子,像條離水的魚般在榻上撲騰。
好不容易滾到地上,又只能像只笨拙的青蛙,一蹦一跳地往聲源處挪動。
在沈姝繞過那架紫檀屏風的瞬間。
沈姝呆住了——
眼前竟是個半露天的浴池!
漢白玉砌成的池沿上雕著纏枝蓮紋,池面飄著層層疊疊的花瓣。
月光透過琉璃穹頂灑落,將整池水映得如同碎銀浮動。
沈姝呆滯的時候動了一下,然後不慎踩到自己的裙襬,“砰”地一聲栽進池裡。
溫熱的泉水瞬間漫過口鼻,窒息感撲面而來。
臥槽!
她剛才也就是嘴上說說,真不想死啊!
可腳下一滑,腦袋灌水,她還真差點死了。
就在她感覺肺都快炸了的時候,一隻有力的手猛地揪住她的後領,把她像只落水貓一樣拎出了水面。
“投池自盡?”
褚櫟的聲音自頭頂緩緩落下,帶著溼冷水汽,陰惻惻得像是從水底爬出來似的,“你倒是會挑地方。”
沈姝嗆得眼淚直流,整張臉都紅透了。
她整個腦袋軟軟地靠在他肩窩,耳邊清楚感受到他胸腔的低啞震動。
等緩過一口氣,她抬起眼睛。
然後——眼睛狠狠撞上一副令人窒息的畫面。
褚櫟身上只披了件單薄的月白中衣,此刻溼透得不成樣,軟軟貼在他身上,描出一副修長挺拔的輪廓。
衣襟敞開,露出大片胸膛,肌膚白皙勻稱,彷彿溫泉中剛剝出的玉石,連水珠滑過面板時都顯得分外曖昧。
她剛好抬頭,一顆水珠順著他鋒利的下頜骨滑落,精準地落在她眉心。
沈姝整個人僵住了,喉嚨動了動,卻發不出聲音。
她覺得自己不是差點淹死,是現在、馬上、立刻要被這畫面辣死。
褚櫟低頭看著她,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嗓音低啞:“你想看早說呀。”
沈姝:“……”
沈姝狠狠吸了一口氣,想要轉身逃開這尷尬又曖昧的局面,可剛一動,腰間便被人狠狠箍住。
“跑什麼?”褚櫟聲音低低的,還帶著一絲笑意,“你不是差點死了麼?我救命之恩,可還沒謝呢。”
沈姝剛張口要反駁,忽然聽見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緊接著兩個少年咋咋呼呼地闖了進來——
“表哥!你在哪兒——”
“表哥,我有事找你!”
沈姝瞳孔驟縮,心裡直喊“臥槽”。
她慌亂地環顧四周,這露天浴池連個遮擋都沒有,要是被人看見她這副衣衫不整的模樣——
“別動。”褚櫟低喝一聲,猛地將她按在池邊。他
高大的身軀完全籠罩住她,溼透的長髮垂落,在兩人之間形成一道天然的屏障。
兩個錦衣少年興沖沖地闖進來時,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幕。
他們那位向來不近女色的表哥,正將一個溼漉漉的姑娘壓在池邊,兩人髮絲交纏,姿態親密至極。
“滾。”
褚櫟頭也不回地冷斥,聲音裡透著刺骨的寒意。
那兩個少年頓時僵在原地,其中一人手中的摺扇“啪嗒”掉在了地上。
“表、表哥……”
“我說——”褚櫟緩緩側過頭,眼神陰鷙得嚇人,“滾出去。”
兩個少年嚇得臉色發白,連滾帶爬地退了出去,臨走時還不忘把門關得震天響。
待腳步聲徹底消失,沈姝才長舒一口氣。
她這才發現自己的雙手正緊緊攥著褚櫟的衣襟,指尖都泛了白。
“鬆手。”頭頂傳來褚櫟戲謔的聲音,“再扯就破了。”
沈姝慌忙鬆開手,卻因為動作太大,整個人向後仰去。
褚櫟眼疾手快地攬住她的腰,兩人又是一陣水花四濺。
“你——”沈姝氣急敗壞地推開他,“你就是故意的!”
褚櫟慢條斯理地理了理散亂的衣襟,唇角微勾:“是又怎樣?”
月光透過氤氳的水汽灑在他俊美的面容上,那顆眼尾的淚痣顯得格外妖冶。
沈姝看得心頭火起:“變態!”
“滿園紅共紫,變態從今始。”褚櫟唸完這首詩後,他微微一笑道:“你是在把你自己比如花朵,在誇我嗎?”
沈姝:“……”
誰特麼誇讚了!
鬼知道變態這兩個字在古代還算是好詞!
“褚公子倒是博學。”她咬牙切齒道,“那您可知‘無恥’二字作何解?”
褚櫟聞言不怒反笑,抬手將溼漉漉的長髮撥到肩後。
水珠順著他修長的脖頸滑落,在鎖骨處匯成一小汪清泉。
“《說文解字》有云,”他慢悠悠地靠近,濺起的水花打溼了沈姝的裙裾,“無恥者,不知羞也。”突然伸手扣住她的下巴,“沈姑娘現在這副模樣,倒很適合這個詞。”
沈姝這才驚覺自己的衣衫早已溼透,輕薄的衣料緊貼在身上。
她慌忙環抱住雙臂,卻聽見褚櫟又念道:
“羅衫何飄飄,輕裾隨風還。”他眼底閃著惡劣的光,“曹植這詩,此刻倒也應景。”
“你——”沈姝哪裡懂這些彎彎繞繞的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