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所周知,國公府一共有四位姑娘,大姑娘早已出嫁,宋錦薇是嫡出二女兒,姚芸珠是養女排老三,宋錦薇還有個小妹妹,養在深閨之中。
宋夫人突然問出這句話,她沒有怒吼,只一句輕飄飄的疑問,卻好似響亮的耳光打在他臉上。
李肅的臉頰瞬時發燙,遲疑了好一會兒,他才幹笑道:“我是錦薇的夫君。”
“是嗎?”宋夫人強掩下心中的悲憤,眸光一凜,“那又是誰拐帶芸珠私奔?”
有些事,註定是躲不過的,李肅既然來了,就猜到會被審判,他必須硬著頭皮給個解釋,
“是我一時糊塗,沒能處理好這件事,傷了她二人的心。”
宋夫人怒拍扶手,“何止是傷了她們兩個人的心,李宋兩家的顏面都被你丟盡了!素日裡錦薇常誇你知禮守規,你失蹤之後,她為你哭到多次暈厥,我們都勸她放棄這門親事,她卻堅持要嫁給你,替你侍奉你的長輩,可你呢?你卻任由兩家人為你擔憂傷心,而你與人私奔,逍遙自在,聖賢書沒教過你何謂禮義廉恥,何謂仁孝道義?”
宋夫人連番發問,鏗鏘有力,一如大山壓頂,使得李肅愧窘交加,“岳母大人教訓的是,我已知錯,今後定會自省,善待錦薇、芸珠和孩子,絕不再任性妄為。”
“鬧到現在,芸珠連個名分都沒有,你們勇毅侯府把我們國公府當什麼?別仗著錦薇愛重你,你就肆意妄為,不講規矩!”
“那是因為……”李肅正想解釋,宋夫人當即擺手,
“有那個工夫解釋,不若做些實事,今日賓客眾多,你待在這兒也只會被人盤問,你聽不順耳,我這面子也掛不住,但你既已到場,我若趕你走,也不好看。我們國公府也是講禮節的,你自覺些,自後門離開,待你處理好這樁事,再論其他。”
宋夫人這逐客令下得委婉,但態度不容置疑,李肅本想著自個兒受了那麼多的屈辱,難得宋夫人肯見他,總算能有人為他撐腰,管一管宋錦薇,誰曾想,宋夫人居然也護短,他已然道歉,她還在指責。
他側眸望了宋錦薇一眼,期待著她能說句話,至少挽留一句,然而她卻移開了視線,兀自坐在她母親身邊,壓根兒不發話。
再待下去,只會自找沒趣,無奈之下,李肅只得先行告辭。
他一走,宋錦薇只覺周遭的氣流都清新了許多,呼吸也更舒暢,她拉住母親的手,心下慨嘆,
“我還以為您要教訓我,認為我不該當眾喧鬧,給他難堪呢!”
輕拍著她的肩,宋夫人悵然輕嘆,“傻孩子,你可是我的親閨女,我不心疼你,難道還去心疼一個外人?
他的那些個所作所為,我的偶有耳聞,這些年你受了多少委屈,我都看在眼裡,若非當初你堅持,我是不會同意讓你嫁給他的,如今我說這些也不是指責你,我只是想讓你明白,不論發生什麼事,娘永遠都站在你這邊!”
來之前,宋錦薇還在遲疑著要不要將自己的真實想法說出來,她擔心母親有所顧忌,不理解她,母親的這番肺腑之言徹底打消了她的顧慮,
“那如果……我有和離的打算呢?”
“那就和離,娘支援你!”宋夫人沒有一絲猶豫,直接表態,這態度乾脆得令宋錦薇震驚得瞪大了雙眼,
“娘,您也不問我為什麼有此打算,也不勸我忍讓?”
“你可是我國公府的女兒,為何要忍讓?再者說,娘知道你是個有主見的孩子,你決定的事,那必然是經過深思熟慮的,既然你能說出這句話,就證明你已經想好了,娘雙手贊同,盼你早日脫離苦海。”
為著兒子的事,宋夫人已經愁的吃不下飯,驟然聽到女兒說要和離,她這愁苦的情緒反倒有所緩解,
“娘還怕你執迷不悟,繼續為李家所累,你倒是自個兒看開了,真是可喜可賀!”
有母親這句話,宋錦薇就安心了,“女兒的確已經下定了決心,不是說說而已,但和離並非易事,我還有些事沒有處理好。”
“李家若是為難你,娘替你撐腰!你爹很快就回來了,到時由他做主,好讓你和離。”
宋錦薇敢於道出和離的想法,但重生的事,她暫時不能說,因為很多事和前世的發展完全不同,且母親還在為她哥哥的事擔憂,宋錦薇不該在這個時候給母親添憂,也就沒再說那些前世糾葛,只略略概述了自個兒的打算,
“姚芸珠一心想做李肅的妻子,取代我,我不會讓她如意,必須讓她做妾,碎了她的正妻夢。所以我得給她安個妾室的名分,再順勢將散落各處的錢財和權勢收回來,等處理好這些,我就正式與他和離。”
看著女兒冷靜的道著她的計劃,宋夫人既欣慰又苦澀,“你是受了多大的委屈,承受了多少失望,又有多絕望,才能下定決心與一個你曾經深愛之人和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