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點。
燼夜,包廂。
昏暗的燈光下,喬胥安獨自坐在真皮沙發上,指間夾著燃了一半的煙。
煙霧繚繞間,他的神色晦暗不明。
何青來得比他猜測的更早。
“砰——”
包廂門被人猛地踹開,門板重重砸在牆上,震得杯子裡的酒都晃了晃。
數名黑衣保鏢魚貫而入,分立兩側。
一道高大的身影緩步踏入。
“我女兒生死未卜,你倒還有閒心在這裡消遣?”
何青把玩著那支鑲嵌著紅寶石的黑檀木手杖,眼神冷厲地看向喬胥安。
他臉上看不出喜怒,可週身強大到駭人的氣場,卻讓整個包廂的空氣幾乎凝結成冰。
喬胥安緩緩吐出一口煙,語氣鎮定:“何先生,我今晚是專門在這裡等您的。”
他知道,三天期限一到,無論他藏到天涯海角,何青都有辦法找到他。
所以,他索性光明正大地擺好酒桌,等他來。
何青沒應聲,只是走到他對面坐下,深沉的眸中凝起不明的意味。
他冷眼打量著喬胥安,過了半晌才沉聲開口。
“既然你都已經這麼說了,想必是知道我女兒的下落了?”
“是的。”
喬胥安不假思索。
看到他不慌不忙的樣子,何青滿意地舒展眉心。
“她還活著?”
“她當然還活著。”喬胥安肯定道,“而且,她現在應該就在您最熟悉的地方。”
“你是指,加國?”
“沒錯。”
說話間,喬胥安親自替何青倒酒。
玻璃杯“嗒”的一聲落在桌上,如同棋局落子。
何青眯了眯眼,並沒有碰他遞來的杯子,也沒有催問,而是耐心地等著他自己往下說。
喬胥安明白他的意思。
像他們這種人,向來不喜歡被人牽著鼻子走,總是要將主導權牢牢握在自己的手裡才放心。
眼下,喬胥安受制於人,他別無選擇,只能主動張口:“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曲歌是被容晝白帶走的。只要您找到容晝白,就能找到您的女兒。”
“我怎麼知道,你說這些是真是假?”
“您大可以將我一起帶回加國。要是到時候找不到曲歌,我任您處置。”
喬胥安說這些話毫不猶豫。
他爽快地將自己這條命都交到何青手中。
除此之外,現在的他已經拿不出更有價值的質物了。
聽到這話,何青冷笑一聲。
他一眼就看穿了喬胥安藏起來的那些心思。
這個小子表面上向他示弱投誠,可實際上根本就是想要利用他罷了。
眼下,喬家破產,官司纏身。
喬胥安想要脫身出國,難如登天。
所以,他只能借他的手,讓他的私人飛機將他帶回加國。
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何青狹著眉眼,重新審視起眼前的喬胥安。
少頃,他端起剛才他遞過來的酒杯,緩緩抿了一口。
“要我帶你去加國,可以。”
“不過,到了那邊,你可千萬別後悔!”
……
加國,寒山別館。
窗外的陽光透過紗簾灑進來,落在床邊的容晝白身上。
他正低頭削著蘋果,修長的手指握著水果刀,果皮連成一條細長的帶子垂落,動作細緻得和平時散漫慣了的他格格不入。
曲歌靠在床頭,目光不自覺地追著他的手看。
“看什麼?”他忽然抬眼,正好捉住她的視線。
曲歌眼神躲開,耳尖微熱:“沒什麼……”
容晝白嘴角微不可察地揚了揚,將削好的蘋果遞過去:“喏,吃吧。”
她伸手去接,卻不小心碰到他的指尖,兩人同時一顫。
曲歌飛快地縮回手,蘋果差點掉在床上,被容晝白眼疾手快穩穩接住。
“笨手笨腳的。”
他語氣嫌棄,沒再把蘋果重新遞給她,而是仔細地切成小塊,然後直接喂到她嘴邊。
病房裡一時安靜下來,只有監護儀規律的滴答聲。
曲歌怔了片刻,不知道該不該張嘴。
容晝白彎著眉眼,故作不悅地催促她:“手都舉酸了,你還吃不吃?”
聽到這話,曲歌這才小口咬下蘋果。
趁他低頭繼續切蘋果,她偷偷又瞄了他一眼。
男人好看的側臉在晨光裡顯得格外柔和。
“容晝白。”她突然開口。
“嗯?”
“謝謝你這些天照顧我。”
從曲歌醒來的那天起,容晝白就寸步不離地待在她身邊。
他對她的細緻入微,讓她很難不為所動。
陽光漸漸爬上了病床,落在房間裡,暖融融的一片。
然而,這樣難得的平靜還沒能享受多久,又一次被手機鈴響打斷。
容晝白擦了擦手,接起電話。
聽到電話那頭說完話,他眉心壓了壓,似有些擔憂。
曲歌連忙問:“是江洲城又出什麼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