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了?
宋錦書心跳得厲害,呼吸慌亂。
難道周重光已經知道自己接近他,是為了調查孤兒院的事?
他是站在他父親這邊的?他要怎樣對自己?
等確定她的身份後,他打算怎樣做?
宋錦書勾唇淺笑,故作責怪,“給我送花,嘴裡卻喊別的女人的名字。”
她接過花,假裝不在意的隨手扔在一邊,“下次再這樣,我可要生氣了。”
周重光神色如常,輕笑道:“不開啟看看?這是我第一次給你送花,花材是我自己選的,花束也是我自己包裝的。”
宋錦書捏了捏鼻子,嫌棄得很,“我不喜歡這種花,太香了,很廉價。”
撒謊撒得太有失水準。
既然不喜歡,為什麼院子裡會種這麼大一株梔子花樹。
周重光的眼神讓宋錦書心裡發毛,她也注意到梔子花樹,磕磕巴巴解釋,“沈硯清這個狗東西倒是喜歡,他非要種到院子裡。”
解釋就是掩飾,掩飾就是事實。
周重光不知她為何要否認,這種反應倒也在他的意料之內。
如果太果斷的承認,反而可疑。
周重光彎腰撿起花束,故意讓褪色的心願卡掉出來,輕聲念道:“希望爸爸可以多陪陪我,希望媽媽可以回家。”
這句話像把生鏽的手術刀,精準劃開她精心縫合的傷疤。
宋錦書感覺血液瞬間凝固在太陽穴,耳墜墜得耳垂生疼。
恍惚間看見六歲的自己踮腳夠花店櫃檯的模樣,父親的白襯衫還帶著洗衣粉的清香。
母親不知所蹤後,父親整日沉溺酒精。
只有在跑車送貨的時候,是勉強清醒的。
她唯一一次問母親去哪裡了,換來父親冷冷的一句,“她死了。”
她不相信母親死了,固執的認為母親一定會再回來。
可直到父親去世,直到這麼多年,母親就像人間蒸發一樣,音訊全無。
父親回家越來越晚,有時候一連好多天也不回家。
她只能去“時光花坊”的老爺爺家裡,老爺爺無兒無女,對她還算呵護。
每次爸爸去“時光花坊”接她,是她最開心的日子。
她沒有幼兒園可以唸書,自然就沒有同齡的玩伴。
花坊裡的花兒,就成了她為數不多的朋友。
事情的發展越來越不可控,家裡莫名出現了很多人。
他們往往趁著月色來,把家裡所有值錢的東西全部都捲走。
每次家裡來人,爸爸總是把她藏在狹小黑暗的閣樓裡。
她聽得出打砸的聲音,“叮叮噹噹”的聲響後,家裡的東西碎一地。
透過小小的縫隙,她看到爸爸跪下來,求著他們再寬限幾日。
她不明白寬限是什麼意思,也不明白爸爸為什麼要跪下來。
她最後一次見到爸爸是在7月14日那天,那天是她的生日。
爸爸罕見的給她買了個生日蛋糕,又給她買了一條碎花裙子。
她在生日蛋糕的心願卡片上,一筆一劃認真寫下自己的心願——
“希望爸爸可以多陪陪我,希望媽媽可以回家。”
她聽“時光花坊”的老爺爺說,心願是不能讓別人知道的,如果讓別人知道,就不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