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木塞發出微弱的“噗噗”聲,氣泡爭先恐後地湧出瓶口,周重光機械地將香檳緩緩倒入高腳杯。
周圍的歡呼聲,讓他覺得毫無意義。
她是忘了他們之間的約定嗎?還是在忙?工作室的事情很多嗎?
“重光,來見見劉董。”父親的聲音穿透耳鳴。
周重光轉身,彎了彎腰,“宋董好。”
“是劉董。”父親提示他。
周重光扯了扯領口的領帶,“劉董好。”
對方倒是不介意,笑笑,奉承道:“虎父無犬子,周公子真是年少有為,一表人才。”
父親對這種吹捧頗為受用,謙虛道:“不過是仰仗各位的關照,重光才做成了幾件小事。”
對這個兒子,他是非常滿意的。
十年前那場權力交接,能平穩過渡,多虧了周重光。
要是沒這個兒子,明德律所要麼分崩離析、要麼拱手讓人,怎麼會有今天的規模和口碑?
周母從福伯手裡接過藥和溫水,端到周正揚面前,嗔笑道:“一說到重光精神都好多了,來把藥吃了。”
周正揚仰頭一口服下,眾人又稱讚了番夫妻恩愛。
作為大名鼎鼎的律師,周正揚的事蹟當年轟動京州。
甚至讓他一度成為正義的化身,寫進法學院的教材。
以血肉之軀追求公平正義,身體多臟器受損,從鬼門關撿回半條命。
整整十年了,如今內臟器官仍要每天靠大量的藥物來維持。
觥籌交錯間,劉董說道:“正揚老兄的身體受傷,倒讓我想起了一件舊事。”
“曾經我有一個友人,肝壞死,醫生們束手無策,都說最多兩年的光景。”
“誰能料到,後面又多活了五年,之前本是病著的,後五年倒是與常人無異。”
“竟有這樣的事?”周正揚來了興趣,“老弟細說無妨。”
這十年來,他飽受身體的折磨。
這副千瘡百孔的身體從來都沒有讓他好過。
只能養著,可再精細的養著,也不過是維持現狀,並不能讓他變得更好。
他只能窩在周公館這片方寸之地,連走出去的力氣也沒有。
“都說生死麵前,人人平等,只有咱們知道,生死哪能真的平等。”
“對窮人來說,命可以換錢;對富人來說,錢可以換命,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劉董壓低聲音,“這個技術二十年前就很成熟了,我那位朋友,就換了個肝。”
“只要選好供體,五臟六腑全都能換一遍。正揚老兄的傷,又算什麼大事。”
周重光不想聽下去,一來他對這些話題毫無興趣,他接受的教育告訴他,生命面前人人平等,不允許他做這樣的事。
二來,心裡一直惦記與宋錦書的約會,時不時就想看一下手機,生怕錯過任何資訊。
“做手術的那家醫院我也很熟。”
“瑞康醫院的新院長,跟我倒是有點交情,如果正揚老兄需要的話.......”
哪個醫院?
周重光懷疑自己聽錯了,問了遍。
“瑞康醫院。”劉董補充道:“瑞康醫院的人體器官移植技術,一直都很領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