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臨死前將功法傳給了我,爹爹,你救女兒出去吧,女兒甘為爹爹馬首是瞻,女兒還有用的……”
辛遠的眼神閃過一絲貪婪,向前一步。
妻子朗月最偏心辛纓這孩子,她身上的武功功法最是難得,難保不會臨死傳授給辛纓。
若是能拿到手,也算是意外之喜。
“當真?你筋脈已斷,此生不可能再從軍了,若是有功法,傳授給為父便是。”
“你是我親生的女兒,我怎麼捨得真的殺你呢?”嘴上懷疑,辛遠還是控制不住往前去瞧。
辛纓冷笑一聲,舉起腕上的鎖鏈,迅速將辛遠的脖子絞住。
想及母親的慘死,她手上使勁。
便是死也要拉他同歸於盡。
“當真啊,一起下地獄傳授給你吧。”
“孽女,你找死!”辛遠被勒得翻白眼,根本無力抵抗。
眼看就要被辛纓絞死,她耳邊忽然飛來一尖物,刺穿握著鎖鏈的手臂。
吃痛之下,她手腕一鬆,叫辛遠掙脫了出去。
再抬眸,竟是新皇夏弘允身著便裝趕來,手裡還提著一個食盒。
“阿纓還是這麼烈性,朕想著來送你最後一程,不想卻看了場好戲。”
她眸裡的最後一點光黯淡下去。
可惜,再沒機會帶走辛遠了。
夏弘允瞧也沒瞧旁邊捂著脖子咳嗽的辛遠,只伸手從食盒裡端出一盤瓊玉糕。
“阿纓,這是你從前最愛的糕點,朕讓國公府送了些過來。”
辛纓嗅到點心裡有毒,把頭別開。
此毒她同夏弘允說過多次,兩人都對這幽香爛熟於心。
她娘就是死於此毒!
他是真的恨她啊,要這樣誅她的心。
“夏弘允,我不明白,我何曾辜負過你半分?你如今所作所為,跟我爹那畜生有什麼區別?”辛纓胸腔填滿悔恨,緊緊閉上眸子。
夏弘允走到她跟前,“阿纓,你野心過甚,又不肯與我為妻困在深宮,日後難免要成大患……何況登基那日的事,你都知道了,不是已經心裡怪我,與我有二心?”
是了,玉華宮外,窺見夏弘允絞殺商皇后和稚子,提前奪位登基。
她才驟然心驚,對方或許並非是她想追隨的明主。
“所以就要將謀反之罪,壓在我的頭上,拉我當墊背,堵住悠悠眾口?”
辛纓的嗓子早已沙啞,只剩蒼白的苦笑。
“甘州一戰,二十座城池,擴疆百里……如今就成了你所說的野心過甚。”
夏弘允鳳眸微沉,捏著她的下巴,平靜地將瓊玉糕塞進她嘴裡。
“無妨,二十封捷報上,不會有一個字提到你。他年史書工筆,前朝,後宮,不會留下你的姓名。”
毒發作得很快,辛纓的眼前漸漸昏暗。
她想起年少時,母親牽著她的手在荷塘邊賞花。
“阿纓……你說,我和你父親和離好不好?”
當時她說什麼來著?
她耳邊隱約響起年少時自己稚嫩嬌俏的聲音。
“阿孃,我不要!我不要你離開父親,這裡是我們的家!”
臨死之際,腦中閃現母親慘死的畫面。
辛纓悔恨閉上眸子,身子軟軟地貼著石壁倒下去。
恍惚間,她似看到熊熊大火燃起,將周圍盡數捲了進去。
娘,女兒錯了。
……
“姑娘……快醒醒吧,再不醒,夫人可要急死了。”
辛纓頭昏腦漲,渾渾噩噩間正不知到了何地,耳畔不斷傳來錦雀的啜泣聲。
她睜開眸,看到哭成淚人一樣的錦雀,正跪在床邊抹淚。
“真好,你的腦袋又長回來了。”辛纓重新閉上眸子。
錦雀是母親送她的婢女,會點武功,精心侍奉她十多年。
宮變當日,她被打斷一條腿,這丫頭為了保護她,直接被御林軍砍下頭顱,扔在御苑的池塘裡。
都死了,怎麼想想還會感覺到疼呢。
“姑娘,快別說胡話了,你暈倒三日,夫人滴水未盡,在庵堂跪了三日,夫人有腿疾在身,撐不住的。”
夫人,是她娘!
辛纓突地睜了雙眸,看向周圍的屋子。
紗幔低垂,透著屋外的花光柳影,桌案上的獸首銅爐中,正有清甜的鵝梨香,嫋嫋升起。
這是梨香院。
母親入住庵堂前就住在這兒,屋裡陳設全按照她的要求來置辦。
與普通的閨房不同,屋中牆壁上沒有書畫,而是掛了許多件木質的兵器。
她倉惶下地,竟然活過來了。
“娘……”
辛纓光著腳就往庵堂跑。
莫非,自己回到了母親慘死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