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太醫,您可算來了,我家姑娘之前傷到頭昏迷三日才醒,趕緊給瞧瞧吧。”魏氏說著又給薛邦使眼色,讓他去前院侯著。
魏氏繼續笑著,讓身旁的榮嬤嬤幫吳太醫提藥箱。
“吳太醫受累,麻煩您跑這一趟。”朗月也抬手相迎,她從前見過吳太醫幾次,是個醫術精湛的。
“吳太醫,我的傷沒大礙,麻煩您再幫我母親看看腿,這腿疾一年不如一年,前兩年還能走幾個時辰,怎麼今年一炷香功夫都撐不到。”辛纓避開身子,指著她娘說道。
說到朗月的病,老夫人喜上眉梢。
她擠開辛纓,拿了孫女辛玉綺的藥,到吳太醫跟前獻寶,“吳太醫,您先瞧瞧這藥膏怎麼樣,是我孫女千里迢迢從外地帶來的。”
吳太醫觀了色,又嗅了一口,“老夫人,這雪肌膏可是好東西,配方都是極罕見的藥草,價值不菲。”
老夫人得意地掠過辛纓,“聽到沒,這可是好藥,玉綺辛辛苦苦買來,你卻麻雀心腸,以為所有人都要害你娘。”
“娘,纓兒這般謹慎是好的。”魏氏按按老夫人的胳膊,怕她們吵起來。
老夫人脾氣暴躁,辛纓也是嬌縱的性子,以往沒少吵,就連老夫人的院也多年不讓辛纓入。
免了晨昏定省不說,這家宴也極少讓辛纓上桌。
“祖母聽聽,姨娘都覺得我沒錯。”辛纓笑吟吟的道。
現在不是逞能的時候,等拿到證據再撕破魏氏這張偽善的臉。
吳太醫給朗月把脈。
片刻後,面色變得凝重。
“國公夫人這兩年可是用了什麼不當的治療方子,也或是所處屋子陰暗潮溼,這才加重腿疾。”
朗月輕咳一聲,“我住的庵堂,周圍的確有水。”
“那庵堂是你自己去住的,你女兒選的地,怪得了誰。”老夫人陰陽怪氣地說。
吳太醫瞟了一眼辛纓,外面有不少傳言。
說辛纓不孝,逼她母親住了庵堂,離她這梨香院可遠了。
而且,這位長房的大姑娘辛玉綺,比她孝順百倍,每年都外出求醫,這才是一個女兒該做的。
辛玉綺急忙解釋,“祖母慎言,二妹和嬸孃之間雖然有隔閡,卻也孝順。”
“她孝順?整個公府誰不知道她經常氣她娘,建庵堂也是離她最遠,這種不孝女不懲處,以後會變本加厲,你們都不敢管我來。薛管家,命人將二姑娘關祠堂去,仗二十下。”
老夫人得了機會,不想放過辛纓。
朗月要求情,被辛纓按著。
她看明白了,老夫人這是借吳太醫,給自己發難,治她個不孝女的罪名。
“娘,關也罷了,怎好打,她可是太子殿下的未婚妻,太子還在府裡呢。”魏氏想到還要靠辛纓從軍,連忙攔著。
國公爺的三個孩子,也就辛纓的武功可以,真打慘了誰去上戰場。
“祖母別急,庵堂潮溼是因為周圍有水,水渠似是魏姨娘讓工匠修的。”辛纓看向魏氏道。
朗月眼睛一眯,也看過去。
辛纓還記得,當年魏氏說母親喜歡蠟梅,就在那片梅林旁修了條水渠。
她按著旁邊放瓊玉糕的盤子,指尖略使勁,盤子咔擦一聲裂成兩半。
魏氏心中咯噔一下。
“後院無井,鑿渠引水有何錯。”老夫人替魏氏說話。
魏氏身旁的榮嬤嬤也跪下。
“老夫人明查,夫人喜歡蠟梅,但庵堂附近無水,栽種的蠟梅花朵稀疏,姨娘為此親自帶人修水渠,熬了幾個通宵,這些都是夫人同意的。”
朗月想到當初的事,的確如此,“興許是湊巧吧。”
“不是水的問題,怕是庵堂有不乾淨的東西,孫嬤嬤,回頭挨個查。”辛纓看出魏氏心虛,再次發難。
怎麼又查庵堂?
魏氏心慌,攥著帕子裝出被冤枉的樣子,“纓兒,國公府上下都是姨娘操持,你越過我讓人查,可是不信姨娘?”
“姨娘日夜為瑣事操勞,面色萎黃,肌肉鬆弛,而我身為國公府的一份子,應當替姨娘分憂,這種小事我自己去查就好。”辛纓知道她愛美,故意戳魏氏痛處。
魏氏捂著臉上新增的一顆痣,再也笑不出來。
對比辛纓和辛玉綺,她的容色的確不復當年。
辛玉綺怕搜查庵堂的事落辛纓頭上,急忙握著自己的針簾下跪,“這些年夫人常讓我給針灸,興許是我的錯,請祖母和夫人責罰。”
辛纓皺眉,覺得辛玉綺的罪認得太快。
她只是隨口提出查庵堂。
辛玉綺跪個什麼。
還哭出了淚,好像被自己欺負似的。
難道除了這針灸,這庵堂裡真有貓膩不成。
老夫人心疼壞,連忙把人拉起來,“乖孫女,你有何錯,若沒有你,你二嬸的腿怕是早就廢掉,一步路也走不得,祖母還要在太子殿下跟前給你請功,把你過繼在你嬸孃名下。”
魏氏也勸她,“是啊,這些年請了不少大夫,就連之前的段太醫也說無治,偏你孝順,每年都要出遠門,給你夫人尋名藥求良藥,這府裡沒人會怪你。”
一家人圍著辛玉綺安慰,惡人彷彿成了辛纓。
辛纓冷冷笑著。
不跪則已,跪了她還非查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