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月靜靜看著,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每個人都為她的腿盡全力,卻日漸嚴重。
女兒辛纓似乎知道些什麼。
“纓兒,庵堂那邊娘都住了十多年,不會有問題的。”
辛纓蹲下,望著她娘很是心疼,“娘,吳太醫說了庵堂潮溼住不得人,您應該搬出來找個敞亮的院子住著。”
“吳太醫,您說呢?”
“當然是搬出來好些。”吳太醫擦了把汗。
魏氏怔住不語。
主母搬出庵堂,肯定要住最大正房。
老夫人沒那麼多花花腸子,張口便道,“淑蓮,這事你幫忙張羅,府裡院子那麼多,給她尋個離我那院遠些的,省得日日見了心煩。”
老夫人也住正院,她這麼說是拒絕讓辛纓她娘住進正院。
忠國公孝順,老夫人在府裡說話無人敢忤逆,她向來不喜歡辛纓母親,說話更不揹人。
魏氏鬆口氣,“娘放心,我肯定會給夫人尋個讓她滿意的院子。”
辛纓明著不爭,但她日後肯定會讓魏氏主動騰出來。
眼下還是她孃的腿疾要緊。
眸光下移,落在魏氏的腕上,她計從心來。
魏氏的手上,戴著一個濃如潑墨,泛著綠光的墨綠玉鐲子。
這是辛纓她娘壓箱底的嫁妝,價值不菲,能與羊脂白玉媲美。
“吳太醫,聽說這世間有種墨綠玉,又稱藥王石,磨碎了能治腿病,你說如果我有這種玉,對我孃的腿疾有效果嗎?”
吳太醫頭上的汗更稠密了,“當然有用,藥王谷被燒燬後,這極品墨綠玉世間罕見,我在宮裡都沒見著過,如果碾碎製成藥膏貼在患處,有奇效。”
“不罕見,我姨娘就戴了一個,還是我孃的嫁妝。”辛纓說著走到魏氏跟前,把她的寬袖推上去。
魏氏想後退,反被攥住手腕。
袖下露出的玉鐲,色若潑墨般的濃綠色,表皮上帶有一層油脂光澤。
絕對的一等品。
辛纓摩挲著那鐲子,很快她就會讓母親看看,魏氏這對母女的醜惡嘴臉。
老夫人以為她要搶,黑著臉拍桌子,“大膽,送出去的東西還想討回來不成,這鐲子值千金,做成藥不是糟蹋了。”
“娘別生氣,送出去的東西,沒有討回來的道理,纓兒就是說說而已。”朗月瞪了辛纓一眼,不想她惹事。
當初這鐲子可是她的寶貝,壓箱底多年,不知女兒辛纓怎麼知道,趁她不注意偷了去,送給魏姨娘。
當時為了這個事,她罵了女兒。
後來想想,鐲子是死物。
如果魏氏得了鐲子,能待女兒好,也算值得。
“你們都說我不孝,我這不找鐲子孝順我娘呢,國公府家大業大,哪差一個鐲子,少了這個,回頭我再給姨娘換個羊脂白玉的。”
辛纓不讓步,這鐲子哪是送的啊,分別是被魏氏騙走。
那年她才十二歲,翻母親的箱子時看著這個鐲子,帶出去給魏氏祝壽被瞧見。
魏氏拿了一個金的跟她換,還說女孩子家帶的珠光寶氣才好看,這黑漆漆的鐲子,不襯她的膚色。
她被誇得心中一喜,將鐲子送給魏氏當賀禮。
事後孃親罵了她,才知道鐲子是鬼醫相贈,娘救過鬼醫一命,還約定了答應她娘一個條件。
想去找鬼醫救孃的腿,墨綠玉鐲一定要討回來。
“吳太醫,這鐲子真能治腿?”老夫人冷聲質問。
“這……也不一定,都是傳言。各位,我就先走一步。”吳太醫瞧著情形不對,提著藥箱子開溜。
老夫人陰著臉隨手一揮,指使人去送吳太醫。
屋裡沒外人,老夫人說話的氣焰明顯高漲,瞪著辛纓沒有好臉色。
“一肚子壞水,想讓你娘搬出來就搬,盯著你姨娘鐲子幹嘛,還編謊騙人,你這樣哪配嫁入東宮,若德行有虧,國公府怕是也要被你連累。”老夫人氣急,握著拳頭不斷砸在桌面上。
朗月咳嗽一聲,“纓兒,你說這古法娘不曾聽過,用墨綠玉鐲磨粉治腿,太奢侈了,況且孃的腿疾嚴重,本就治不好,以後這事別再提。”
“聽到沒,敗家子。”老夫人說著轉過身去。
“給我娘治病怎麼就是敗家,真敞開了說,還不知府中哪個更敗家。”
“你……”老夫人以為辛纓在對映長子,氣得顫抖著唇。
辛纓想提醒的其實是魏氏,想看魏氏如何應付。
前面給她挖坑讓她跳的時候,可沒手軟,憑什麼讓她見好就收。
鐲子,一定要拿回來。
魏氏惶恐往前,裝作委屈的樣,“夫人,這鐲子不是妾身不想給,而是前些天被肅王太妃瞧見,心生歡喜,妾身正打算在她的壽宴上當賀禮送去,肅王府有不少奇藥,到時候妾身親自討來給你治腿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