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生性好賭,上不得檯面,但睿明這孩子仁厚勤奮,老爺將他帶去歷練下也不錯。”女兒說得有理有據,聽得朗月很欣慰,把斥責的話咽回肚裡。
朗月還是第一次聽到,女兒誇大房的兒子。
以往總看對方不順眼,仗著武功高欺負對方。
辛遠和魏氏也縱著女兒。
要星摘星,要月給月,當時她真怕女兒會被慣壞。
“娘都贊同了,爹還有意見嗎?”辛纓又問。
辛遠被魏氏擰了一下,言不由衷誇起辛纓,“在爹心中,你比你大哥強多了,他不如你穩重,習武時間尚短,需再加操練,等下次爹就帶他去。”
“是啊,睿明哪有你厲害,你若去了,這次大戰告捷,你爹說不定還能給你娘弄個誥命夫人當。”魏氏笑著慫恿道。
魏氏心裡,怎麼把這對母女弄死的招都想好了,不去從軍哪行。
辛纓想回一嘴,被她娘拽住。
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不捨得親生兒子,把她往槍口上推。
“做人要知足,我這殘身早已騎不動馬,纓兒也是女身,隨軍這事太過兇險,以後莫再提。”朗月臉色難看,目光冷冷從魏氏的臉上拂過去。
她熟讀兵法,哪聽不出魏氏這是何計。
魏氏笑容凝固,臉色泛白。
她堂堂侍郎府的嫡女,卻嫁給辛遠為貴妾,哪能知足?
“我娘有腿疾去不得,姨娘倒是健壯,可以同去。”辛纓看出她們不死心,把魏氏也拉進渾水中。
魏氏心道,壞了,
這丫頭轉了一圈,原來是衝她來的。
“胡鬧!”辛遠看出辛纓不想去,以為是朗月教唆,“瞧你養的好女兒,居然拿這種大事開玩笑,淑蓮端正守禮,支撐著偌大的國公府,豈是你這小輩能打趣。”
辛纓嗤笑問,“爹,國公府能有今日,靠的是您的軍功吧?”
“當然。”辛遠底氣不足,心虛地瞥了眼妻子。
魏氏訕訕站著,眼睛看向旁處。
辛纓差點要罵這倆臉皮厚的,軍功明明是娘掙來的。
與魏氏何干。
“你母親有腿疾累不得,這些年府裡上下都是你姨娘操持,她勞苦功高,把你當新生女兒疼,知道你想跟為父去從軍,時常在耳邊替你說好話。你也別再鬧了,趕緊回去收拾行囊,六日後我們就出發。”
辛遠語氣軟下來,又開始哄她。
辛纓再次搖頭,“女兒不去。”
“纓兒,機會只有一次,錯過就沒了。”辛遠按按眉心,嘴皮子都說幹了。
“男子以剛強為貴,女子以柔弱為美,京中貴女哪有打打殺殺的,女兒當謹記父母教誨,當貴女嫁東宮。”辛纓按著她孃的肩頭,第一次順了她孃的心意。
想到上輩子被鞭笞,毒死的痛,她望著生父的眼神,忍不住變得森冷。
辛遠哽住,“等大軍召集完畢,你就沒機會了。”
“上戰場立功名,都是男人的事兒,我若是冒險隨著性子胡鬧,豈不是把爹和公府架在火上烤,這麼好的機會留給堂兄吧。”辛纓笑盈盈的,並不上當。
“你確定?”
“堂兄比女兒更適合。”辛纓不急不慢,用餘光去打量魏氏。
辛遠閉眼又睜眼。
沒錯啊,怎麼女兒嘴裡吐出來的話,讓他覺得陌生。
昔日一向崇拜他的長女,怎轉了性子?
“纓兒,你莫不是磕壞了頭……”他揉揉眉心,下朝後只和同僚喝了兩杯,也沒喝大啊。
“女兒這般懂事知禮,處處為爹著想,怎麼就是磕壞了頭,難道在爹和姨娘眼裡,我就該張狂妄行,一意孤行?”辛纓眉目肅然,一張臉已沒了血色。
“這……”辛遠閉嘴,接不上話。
在今日之前,女兒極少跟他頂嘴,但今日卻像吃槍藥一樣,讓他匪夷所思。
其實,將辛纓養成這種性子,是他和魏氏商量的。
辛纓越跋扈,嫁進東宮的希望越渺茫,旁的權貴也會嫌棄,這樣等玉綺過繼,就算進不了東宮,也能挑個好的世家子弟。
“爹和姨娘慢慢商量,女兒帶娘先回梨香院等太子殿下了,剛好可以讓太醫也給娘瞧瞧,這腿疾怎麼不見好,反比去年還重。”
辛纓去推她孃的輪椅,往庵堂外走,故意大著聲音說給她們聽。
魏氏心口一緊,差點把手中的帕子扯破。
“纓兒!”辛遠去追,絆到門檻一個踉蹌。
手伸挺長,卻連辛纓的一片衣袖都沒碰到。
他急得跺腳,“離大軍出行只剩六日,你好好想明白,別到時候哭著來求為父!”
辛纓頭也不回,往梨香院走。
上輩子母女二人皆被奪軍功毒死,下場悽慘。
重生回來,她會另擇明主,給她娘治腿。
再把國公府和狗太子欠她的,一點點討回來。
想踩她上位,沒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