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想到張老師會為我墊付學雜費,我以為像我這樣的差生,根本不值得她關心。
張老師見我僵著沒動,又把錢往我手裡塞了塞:
\"老師知道你家有困難,但不要因為這個造成心理負擔。學習是改變命運最公平的機會,你自己要好好把握。\"
那30塊帶著張老師的體溫,還有粉筆灰的澀味。
我鼻子猛地一酸,別過頭盯著地磚的裂縫,直到眼中模糊的白牆重新清晰。
\"老師,\"我聽見自己帶著哭腔的聲音,“我,我真的是忘了和家裡說了。”
張老師輕輕拍了下我的肩膀:
“年級主任今天就要求每個班級把材料費上交呢,我先幫你墊上,你回去再和家裡說。沒關係。”
那天下午,我的心思完全沒在唸書上面。
張老師的話不斷地在我腦海中迴響。
我不想虧欠張老師,就想著怎麼才能儘快把錢還給她。
放學後我騎上車子往家狂奔。
還沒進院門,就聽到大黃的狂吠聲。
院門口停著一輛很氣派的越野車。
我的心裡“咯噔”一下,大黃已經好久沒這麼叫過了。
上一次它這樣不停地叫,還是那個心懷不軌的陳老闆來家裡的時候。
不安感瞬間湧上心頭,我腳步不自覺地加快了幾分。
一邁進屋子,就看見陳老闆正坐在炕沿跟父親嘮嗑。
斯文的張助理站在一旁賠笑。
陳老闆依然留著一絲不苟的大背頭,看上去意氣風發。
他看上去似乎更有錢了,也更加有氣質,少了以前暴發戶的感覺。
地上還擺放著一些菸酒禮品,在昏黃的白熾燈下顯得格外突出。
按理說已經過去這麼久,陳老闆怎麼又來了?
我心裡咯噔一下:他該不會是知道我爸成了殘疾人,所以又憋著壞趁機來打我媽的主意吧?
我緊緊盯著陳老闆,眼神中滿是警惕。
陳老闆見我進來,猛地站起來就要迎我,左腳卻突然一崴,整個人歪在炕桌上,打翻茶碗,裡面水潑溼了炕蓆。
我這才注意到他左腳往內撇得厲害,走起路來一瘸一拐的。
兩年未見,他的腳怎麼瘸了?
\"小高斯傅!\"
陳老闆扶著炕桌撐起身子和我套近乎:
“好久不見啊!你又長高了不少,哎呀,都長成大小夥子了!”
張助理也在一旁附和著,臉上堆滿了笑容:“是啊,小高師傅越來越帥氣了!”
我爸難得露出笑臉:“二蛋,陳老闆說你當年給他治腰可靈了,這回他是專門來找你治腳的。”
陳老闆連忙接過話茬:“是啊,本來我的腰在你這治好了。結果回去的路上,車子在一個拐彎的土路突然爆胎,當時就翻進了溝裡。
我正好沒系安全帶,整個人一下子就甩了出去,直接就暈了。等我再醒來的時候,頭上已經縫了五針,胳膊也骨折了,還有這隻腳……”
陳老闆搓著手坐下,將褲腿捲到膝蓋。
腳踝上那道蜈蚣形狀的疤在白熾燈下泛著油光。
“從那次車禍之後,這腳就一直沒康復,到現在走路還疼得厲害。之前一直忙著生意上的事兒,沒時間過來,最近好不容易閒下來,就趕緊來找你來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