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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家裡的艱難處境,我一直告誡自己不要惹事,不要給本就辛苦的父母再添負擔。
尤其是我母親,她的日子最不好過。
剛開始村裡人還同情可憐她,後來不知道是誰傳的瞎話,讓我媽也背上了剋夫的罵名。
她在村裡沒有可以說知心話的人,不論走到哪都被人冷眼相看。
母親的遭遇如同一根刺,深深地紮在我的心裡,也讓我變得敏感而自卑。
每次出門我都覺得自己低人一等。
直到上了初中,我依然不願主動與其他同學接觸,總是把自己封閉起來。
同村的陳陽,察覺到了我的孤僻,便一次次地在班裡故意兜我老底。
每次我都強忍著心中的憤怒和委屈,選擇了默默忍受。
我的忍受並沒有換來他的適可而止,反而讓他變本加厲。
但是這次我忍不了了,他敢當眾侮辱我爸,這是我的逆鱗。
他的B嘴頭子要是敢再說一句,我肯定衝上去往死裡敲他。
我在班裡個頭是最高的,初二時就已經長到1米85了。
要是營養跟得上,長到1米9也不是沒可能。
陳陽雖然在學校是出了名的刺頭,但被我兇狠的眼神震懾住不敢再吭聲了。
可我還是隱約聽到其他同學竊竊私語,人一旦自卑起來,哪怕別人說話聲音再小,只要是關於自己的,也能聽得清清楚楚。
“怪不得每次只有他媽來參加家長會。”
“沒想到他爸是殘疾人。”
“他剛剛好凶啊,他爸不會是混社會被打殘的吧,他是遺傳他爸的兇了吧……”
“都安靜!”
張老師大聲打斷了大家的議論。
“陳陽!”張老師突然拍響講臺,震得粉筆灰四散飄零。
她緊緊地盯著陳陽:“同學之間應該互相尊重,不應該在背後說別人的家庭情況。每個人的家庭都有自己的困難,我們要學會理解和包容。你剛才的話傷害了高景同學。”
她快步走下講臺停在陳陽桌前。
“去年運動會,你跑一千米摔破膝蓋,還是高景揹你去醫務室的。你要當著全班同學的面對高景道歉!”
陳陽的臉漲得通紅,想要辯解些什麼,卻在張老師堅定的目光下把話又咽了回去。
“對不起!”
張老師說:“道歉要看著對方的眼睛。”
陳陽梗著脖子看向我,又重新道了歉。
張老師點了點頭,又把目光轉向我:
“高景,男人要有大胸懷,陳陽已經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並向你道歉了,你能不能原諒他。”
我咬了咬嘴唇,心裡的委屈和憤怒還未完全消散。
其實我的學習成績一直不好,家裡的困境讓我根本無法踏實下來學習。
昨天答應父親要好好學習,也不過是為了哄他開心罷了。
原本我想著混個初中文憑就出去打工,幫我媽減輕一些經濟負擔。
但陳陽今天真的把我惹急眼了,我都打算往死裡敲他一頓,然後被學校開除,結束我這不堪而操蛋的學生生涯。
但張老師投來的關切的眼神,還是讓我努力平靜下來,撥出一口濁氣道。
“呼……沒事!”
……
下課鈴聲響起時,張老師用教案本碰了碰我手肘:\"高景出來一下,來幫老師搬下作業。\"
我不知道她今天抽哪門子瘋。
不找課代表,反而叫我這個差生去搬作業。
……
在過道盡頭,她忽然從兜裡掏出了什麼東西:“伸手。\"
張老師手裡攥著30元紙幣:“這30塊錢我先替你墊上,你去交給班長,回頭再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