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上的鐵絲鉤進門鎖裡的時候,門往裡面開了。
“你好嗎,瑪格!”
房間裡的穿著葉蓁蓁衣服的女孩抬起頭,朝她一笑,伸出手,藏在身後的木棒赫然就是她白天被瑪格打暈的作案工具。
“胡夢?為什麼是你!”
瑪格憤恨地瞪著她,拔腿就跑,小胡追上來,和樓梯上一躍而下的小王一起控制住了她。
葉蓁蓁從樓梯上探頭出來,帽子摘了,身上還穿著小胡的制服。
樓下瑪格聲音淒厲:“葉蓁蓁為什麼還能回來,我做錯了什麼!該走的是她,不是我啊!”
“二少爺,你被這些人矇蔽了!”
那些叫喊並沒有意義。
葉蓁蓁可以聽出其中微妙的情感,她探身往下望,只瞧見瑪格被扣住,胡亂掙扎之間對昔日同事也發起瘋來。
她在門外輕輕叩門,說:“周先生,瑪格抓住了。”
屋內沒有回應。
那雙盛滿了怨恨的眼睛,緊盯著下樓的葉蓁蓁。
瑪格躲閃了一整天,頭髮蓬亂,怨懟的神色讓她看起來極為瘋癲,可是葉蓁蓁想起第一天見她,她不是這樣的。
那天,她整齊地扎著長髮,面板曬得黑紅卻有種蓬勃的生命力,她的眼睛也很大,像個樸實活潑的姐姐,她親切地對自己講:“那是日本黑松,嬌貴得很,但我把它養得特別好。”
“葉蓁蓁!”她痛苦地看著自己,喘著氣,似乎看見了她,有無盡的話要說。
“你過來,我有話對你說。”
葉蓁蓁走近了一點,仍然保持了距離,瑪格的嗓子已經嘶啞,她咽口水,一字一句地說:“少爺不會喜歡你的,你死心吧。”
蓁蓁看著她,眼神裡流露出無奈的憐憫。
瑪格大約忍耐了多年,那樣沒有結果的空想,接近崩潰,於是投落到乍然出現的葉蓁蓁身上。
“就算你費盡心思,他絕對不會喜歡一個貧窮的女孩,你別妄想了。”
小胡扒拉著她,有些氣惱,“瑪格,你有病吧?你以為我們好好工作的人,全都當作跟你似的痴心妄想的神經病?蓁蓁,你別理她!”
“你們什麼也不知道,又怎麼會懂我?”瑪格的聲音越來越低,那雙原本明亮的眼睛又紅又腫,淚水不住地流淌下來。
葉蓁蓁耐心地聽她說完,有些不解。
“你為什麼把愛當作一切,又為什麼偏要愛一抹永不垂憐的明月?難道不是你自己放任沉淪,等到溺死在其中,卻來記恨別人,誰欠你的呢?”
“瑪格,我不會那樣的,我要只愛自己,永永遠遠。”
瑪格神色恍惚,聲音卻還是不甘願。
“你做不到的。”她低聲的重複著,“你做不到。”
似乎在說葉蓁蓁,又好像說的是另有其人。
張管家把人帶走,滿屋子的亮如白晝的燈光終於可以停歇。
周頌雪在樓梯邊沿,他看不見,只聽到聲音。
葉蓁蓁說,“天太晚了,周先生,我回旅館了。這段時間你應該容忍我許多,特別是昨天,我應該鄭重道歉,對不起。”
她儘可能坦蕩地說著,咬字清晰分明,哪怕臉頰微微發燙。她想,沒關係,周頌雪不知道。
“再會。”
哪怕她知道他們不會再見面。
周頌雪沒接話,只是說:“讓張肅送你。”
她說不用,彎腰換鞋的聲響也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