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哥,車好開嗎?”
“車好開,但是你找的人更好用!
阿俊,賓哥這麼看重你是有原因的,從哪裡找到這麼專業的狗仔!”
蘇漢澤一邊幫他墊高脖頸下的枕頭,一邊對公子俊讚道。
公子俊嘴角勾勒起一個弧度,訕笑道。
“讓你見笑了澤哥,當初我還在賓哥手底下做馬伕的時候,就喜歡兼些專門捉姦的私傢俬活。
你也許以為馬伕只懂女人,其實不然,做馬伕的,更要懂的男人的心態,不然怎麼去調教手底下的契女,討男人歡心?”
公子俊說著嚥了口口水:“扯遠了澤哥,你放心好了,這些狗仔都是跟著賓哥開工食飯的,自己人,絕對可靠。
不過我很好奇,你今天去加多利山那邊,到底搞定許歡了沒有?”
“還差一點點,現在就算許歡同意和我合作,我也不會讓他幫我轉走連浩龍海外賬戶裡的錢!
你先安息養傷,再多等兩天,我敢保證整條缽蘭街,沒有一個人比我巴閉!”
自從決定對忠信義進行釜底抽薪之後,蘇漢澤並沒有把自己的計劃對公子俊進行隱瞞。
一方面,他要借港島警隊的手,徹底顛覆掉不可一世的忠信義。
一方面,他鐘意和許歡這種功成身退的老闆進行合作。
許歡自從退出江湖之後,這些年各行各業的生意都做得頗有起色,生意上的人脈和門路,更是累積到了一個驚人的地步。
更重要的是,自‘中英聯合宣告’釋出以來,許歡算是第一批動身前往大陸做生意的港商!
有這層身份在,蘇漢澤並不想用脅迫的方式,逼著許歡和自己合作。
“澤哥,以前賓哥讓我過來跟你做事的時候,一直和我交代,說你是個沒腦子的愣頭青,讓我在缽蘭街這邊多幫襯你。
現在看來,賓哥應該是看走眼了。
你心思縝密,居然能推測出忠信義會去差館殺人滅口,就這一點,o記那些蠢貨給你提鞋都不夠資格!
又能想到一口氣幾個億的無本生意,就算賓哥也沒有過這種大手筆!”
公子俊一陣嘆息,他現在對蘇漢澤算是佩服的五體投地。
蘇漢澤不禁被公子俊贊得有些尷尬,什麼心思縝密,如果不是先知先覺,他也不會想到連浩龍能癲到去差館殺人!接下來的計劃,蘇漢澤並未打算去告訴公子俊。
否則他都不知道怎麼去和公子俊解釋,為什麼忠信義的一舉一動,自己都會了如指掌。
尖沙咀,忠信義負責睇場的一家波樓廳裡。
忠信義的軍師阿發,正在一個人自娛自樂,打著檯球。
空曠的波樓廳裡忽然響起一陣高跟鞋的聲音。
阿發轉身一看,發現是大嫂過來了。
“大嫂,有沒有興趣來兩杆啊?”
阿發一邊擦著檯球杆,一邊對素素說道。
素素搖了搖頭:“阿發,我打golf的!方不方便說句話?”
阿發愣了一下,當即就明白素素要和自己說什麼了。
當即點頭道:“這裡說就行了,場子還沒有營業,這裡沒有別人。”
素素快步走到阿發身邊,狐疑地打量了四周幾眼。
壓低聲音對阿發說道:“阿發,昨晚阿龍在尖沙咀收了三千萬的貨。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他很快就會對社團上個月的公賬了。
我們挪走的那一個億的虧空如果被他發現了,到時候大家都吃不了兜著走!”
阿發的臉色頓時緊張起來。
他知道連浩龍的行事風格,惹急了他,哪怕被差佬關進差館,連浩龍也照殺不誤。
要是被連浩龍知道自己和忠信義的大嫂,揹著他背地裡挪空社團的公賬,素素什麼現場他不知道,自己肯定是死無全屍了!
“他媽的!阿東在外頭欠賭債,三天兩頭都是用社團的數來幫他平!他自己弟弟就知道心疼,我們搞點錢怎麼了!”
面對阿東自我安慰式的發言,素素冷笑一聲。
提醒道:“阿發,我警告你,阿龍這人最恨別人騙他!與其在這裡抱怨,你還是趕緊拿個主意,想辦法把那一個億的空缺趕緊補齊吧!”
哐當——
阿發把檯球杆往地上一丟,摸出支菸點上。
隨後開口道:“大嫂,其實辦法我早就想好了,就看你敢不敢跟!”
“什麼辦法?”
“很簡單,把四叔綁了,讓四叔的家人湊兩個億出來贖人。
這樣不僅能填補社團那一個億的虧空,我們還能多賺一個億!”
“阿發,你要搞清楚!動了四叔,阿龍那邊你就再沒法解釋了!”
“素姐,解釋個屁啊!如果讓龍哥知道我們吞了社團的錢,大家一樣要跟著玩完!
橫豎是個死,不如搏一搏!現在龍哥有了小老婆,有了兒子,你也為自己多考慮一下好不好?
哪天龍哥一腳把你踹掉,沒有錢,你跟誰去過日子?!”
兩人的情緒都開始激動起來,素素被阿發一番話,刺激地氣血上頭。
瞪大的眼珠子,此起彼伏的胸口,無不在證明阿發的話,確確實實戳中了她心中的軟肋。
片刻的安靜之後,素素的眼神開始變得陰狠。
“抓緊時間辦妥這件事情,一定要趕在阿龍對賬之前,把贖金拿到手裡!”
眼見大嫂點頭同意了,阿發心中頓時有了底。
“放心吧素姐,四叔別墅那邊我早就踩好點了。
只等你發句話,我馬上可以把他綁回來!”
阿發捏著香菸的右手拇指和食指猛地一緊,一直剛燃到一半的香菸,帶著星火點點瞬間被他捏碎!
許歡怎麼也不會想到,自己還在猶豫不決,要不要拋棄掉忠信義的時候,忠信義已經有人在考慮對自己下手了。
評心而論,連浩龍囂張歸囂張,這些年對社團這些叔伯,卻一直保持一份晚輩該有的義氣。
尤其是對他許歡,那簡直像對待親爹一樣尊敬。
不管是不是因為自己手裡攥著忠信義洗錢的渠道,連浩龍才對自己這麼敬重的,至少連浩龍姿態擺的端正,在自己看來,這就是社團之間信仰的義氣。
不過義氣頂個屁用!
現在連浩龍惹火燒身,他可不想自己連帶著一塊完蛋。
現在他從加多利山出發,準備去連浩龍那邊好好了解一下情況。
如果事情確實發展到了不可控的程度,那他一定毫不猶豫的選擇棄車保帥。
人在江湖,如同大浪淘沙。
當斷不斷的人,很難真正笑到最後。
“許先生,這麼早出去啊?”
在許歡帶著兩個安保步入泊車坪的時候,一個在泊車坪打掃衛生的女傭順勢和許歡打了聲招呼。
許歡紳士的朝女傭笑了笑,沒有多說什麼,把鑰匙遞給身後的馬仔。
隨後開口對馬仔叮囑道。
“去尖沙咀,我要去見連浩龍!”
這些貼身安保,都是連浩龍從忠信義那邊調過來的好手,用來顧全許歡的周全的。
由於許歡生平一向信奉和氣生財,這些安保也沒有什麼出手的機會。
但有一點讓許歡非常鐘意,就是這些對自己的話,一向令行禁止。
自己讓幹什麼就幹什麼,開工的期間,絕不會有多餘的一句廢話。
轟隆——
隨著賓士車引擎發動,揸車的馬仔回頭輕聲對坐在後座的許歡詢問道。
“四叔,是去龍哥的家裡嗎?”
沿著下山公路,賓士車平穩的向山下駛去。
許歡坐在後座閉目養神,沒有誰知道此刻內心在想些什麼。
砰——
在途徑一處彎道的時候,許歡頓感一陣猛烈的失重感,身子往前一傾,重重撞在了駕駛位的前座靠背上。
還好車開的並不這麼快,意識到出事的許歡搖晃了下有些發昏的腦袋,撿起掉落的眼鏡。
“怎麼回事?”
砰!砰!砰!回應他的是一連串的槍響。
等許歡搞清楚發生了什麼情況,發現坐在前面的兩個馬仔已經中槍,倒在了血泊之中。
許歡臉色當即難看到了極點。
這裡是加多利山,是與太平山齊名的別墅區,住在這裡的人非富即貴。
每天不間斷有機動部隊的人往返巡邏,號稱全港最安全的地方之一。
什麼人敢在這裡和自己動槍?許歡或許忘記了,就在昨夜,忠信義的人都敢去警署殺人滅口,在加多利山動槍又算得上什麼。
對方明顯是衝著自己來的。
在解決掉下車檢視情況的幾個馬仔之後,對方迅速朝賓士車圍攏了過來。
拉開車門,一個槍手便伸出黑洞洞的槍口指著許歡的腦袋。
“下車!”
許歡連忙舉起雙手,埋低腦袋。
“ok,你們求財的嘛?規矩我懂,我懂!”
前後不到半分鐘的時間,許歡便被一臺豐田皇冠拉走。
皇冠車用八十碼的速度飛快往山腳下駛去,沒有人注意到,山腳下的公園入口處,一臺灰色的麵包車在看到皇冠車下山後,也發動了引擎,快速跟了上去。
楊添坐在車後座,一邊叮囑開車的馬仔一定要把前面的車輛跟穩,一邊拿出電話輸入了一串號碼。
電話響了兩聲便被接通了。
楊添迅速拿起電話:“澤哥,他們已經得手了,我現在正安排人跟著他們。”
“大頭,你負責把人跟好,他們在哪個地方停車,告訴我就行了!
剩下的事情,交給賓哥的人去做!”
“我懂澤哥,一會等我通知!”
大頭沒有多說什麼,他之前在洪興跟大佬b混的時候,是打拳出身的,對槍械這種東西,碰都未碰過。
專業的事情還是要交給專業的人去做,赤手空拳要是打得過火器,百多年前港島也不會落到鬼佬的手裡了。
……
葵涌三號貨櫃碼頭站,一處閒置的貨倉裡頭,擺著一個焊制的狗籠子。
許歡戴著黑色眼罩,被人推進了這個狗籠子裡。
隨著鐵籠哐噹一聲上鎖,許歡不禁湧起一陣恐懼感。
他試著把手從反綁的麻繩中掙脫開,發現這樣做是徒勞之後,當即開口喊道。
“幾位兄弟,我不們是誰,但是有一點我可以保證。
你們要錢,ok,沒問題的!錢我有的是,但千萬留我一條命在。
殺了我,你們會很麻煩的!”
沒有人搭理許歡,許歡心中的恐懼愈發感到強烈。
帶頭的綁匪叮囑倉庫裡的馬仔看好許歡之後,當即拿出電話,撥通了一串號碼。
與此同時,一直在家裡等訊息的素素,終於盼到了電話的響起。
她迅速接聽起了電話,試探性地對著話筒詢問了一聲。
“哪位?”
“素姐,已經搞定了!四叔現在在葵涌三號貨櫃站,我們之前租下的貨倉裡。
我現在就在這裡帶人看著他,現在就等你安排下一步怎麼做了!”
素素臉色當即一片煞白。
她難以置信的對著電話反問一聲,語氣冰冷刺骨。
“你叫我什麼?”
馬仔不由得被素素這種口氣嚇了一跳,不由得壓低聲音。
答道:“素姐啊!有什麼問題嗎,難道叫大嫂……”
“沒什麼,你們守在倉庫那邊等我,我馬上就到!”
“收到!”
結束通話電話,素素的眼中一陣殺意凜然。
這個計劃,剛剛開始,就因為自己馬仔那一聲素姐暴露了。
她不明白阿發為什麼會找來這種蠢笨入豬的細佬去做這種事情,居然會當著許歡的面,直呼自己名字!讓四叔知道這單生意是她在背後操控的,那麼四叔已經是斷無活下去的可能了。
頭腦冷靜的素素,當即撥通了阿發的號碼。
“喂,阿發,計劃有變……”
被鎖在籠子裡的許歡,內心是極度崩潰的。
剛才綁他來的那個匪徒撥打的電話,他也是聽得一清二楚。
但他心中無論如何也不肯相信,自己在忠信義背後幫扶了連浩龍這麼多年,素素會選擇對自己動手!許歡自然而然把這件事情和之前來找過自己的蘇漢澤聯絡到了一起。
他開始懷疑,這件事情是不是蘇漢澤自導自演的一出蹩腳的戲。
目的就是為了挑撥他和連浩龍的關係,好讓自己心安理得的同意和他合作。
一定是這樣子的,否則作為忠信義背靠的財神爺,他想不出素素有什麼理由對自己動手!
許歡不敢吭聲,但倉庫裡,四個綁他過來的馬仔,已經圍坐在一張方桌旁邊,開始準備開飯了。
“素姐一會帶乳鴿過來,她答應我們,等做完這一票,到時候一人拿二十萬,送我們去臺島避避風頭。”
四個綁匪中的小頭目給三個同伴一人分發了一支香菸,還在那肆無忌憚的侃侃而談。
殊不知此刻忠信義的大嫂已經在趕往葵涌貨櫃碼頭的路上,隨時準備送他們一夥人歸西了。
但死神比想象中來的要更早一些。
篤篤篤——
倉庫的鐵皮門此刻被人扣響。
“去看看是不是素姐他們!”
綁匪頭目警惕地朝一個馬仔頷首示意了一下,這個馬仔當即叼著嘴上的香菸,把背後的手槍摸了出來,朝門口走去。
“誰啊?”
在這個馬仔步行至門口的時候,把手中的黑星子彈上膛,喊了一聲。
砰——
回應他的,是一聲爆裂的霰彈槍子彈出膛的轟鳴聲!鐵包木的大門門鎖處,瞬間被轟出一個大洞。
緊接著,一一連串炸裂的槍聲響起,木門出瞬間冒出一個個密集的子彈殼。
這個過去檢視情況的馬仔還未搞清楚發生了什麼情況,便被呼嘯而至的子彈打成了篩子。
圍坐在方桌旁邊的幾個綁匪面面相覷,反應過來之後瞬間在空曠的室內尋找掩體。
但這間閒置的貨倉,除了那個關押著許歡的鐵籠子,哪裡還有什麼掩體?不等他們反應過來,被打得支離破碎的大門被人一腳踹開了。
一個牛高馬大的大隻佬一馬當先,手握一杆伊薩卡,褪下剛打完的子彈殼,又是一發子彈上膛,對準室內就是一發空槍。
“不想死的抱頭蹲好!”
七八個槍手一擁而上,擠入了倉庫裡邊。
面對七八支長傢伙指著腦袋,三個綁匪非常識趣的把握在手裡的手槍緩緩擺在地上,蹲下去雙手抱頭。
蘇漢澤滿面春風的從人群后面跟了進來,走到那個拿霰彈槍的大隻佬跟前,朝其笑了一聲。
“擎哥,多謝關照了!”
“不用客氣,他們敢在葵涌碼頭綁人,舉手之勞的事情啦!”
帶頭破門的大隻佬,正是韓賓的頭馬刀仔擎。
他收起手中的霰彈槍,示意自己帶來的槍手過去把三個綁匪控制住。
隨後拍拍蘇漢澤的肩膀,招呼道。
“阿澤,我去外邊替你望風,剩下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你放心好了,在葵涌碼頭這一代,只要不是飛虎隊殺上門來,我都替你扛得住!”
八個槍手和蘇漢澤留在屋子裡,蘇漢澤笑著點燃一支菸,看了眼籠子裡狼狽不堪的許歡,走到了那三個綁匪的面前。
“喂,四叔怎麼說也是你們忠信義的財神爺,把人家扒光了鎖在狗籠子裡,不太好吧?”
綁匪頭目不敢抬頭去看蘇漢澤,依舊保持著雙手抱頭的姿勢。
低聲答道:“大佬,不干我們的事啊,是素姐安排我們這麼做的!我們也不想這樣對四叔的!”
“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馬東程,大佬你叫我麻雞好了。”
“麻雞啊?”
蘇漢澤點了點頭,在這個綁匪的面前蹲了下來,從身後摸出一把匕首,抵住了其喉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