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笑道:“去把四叔放出來,把你衣服給他換上。”“好!”
麻雞手忙腳亂的摸出鑰匙,哆哆嗦嗦開啟鐵門,隨後把自己的衣服脫了下來,放在許歡的面前。
又替他解開繩索,在許歡的眼罩被摘下了的那一刻,麻雞哆嗦著回頭看了蘇漢澤一眼。
趕緊對四叔開口道:“四叔,真的不干我的事啊!
是素姐交代我們這麼做的,你要算賬,找素姐好了……”
“出來混的沒有一個講義氣的,你說是就是啊!”
許歡在眼罩被解下來之後,連籠子都顧不得出,迅速把麻雞脫下來的衣物穿好。
他此刻已經認定了是蘇漢澤在做戲給自己看,早已沒有那麼緊張。
但接下來的事情出乎了他的意料。
在自己手忙腳亂穿衣的時候,兩聲突兀的槍聲頓時響起。
許歡被嚇得一哆嗦,放眼望去,發現蘇漢澤帶來的槍手已經開槍。
那兩個蹲在地上的綁匪,當場被處決在貨倉裡頭。
麻雞更是被嚇得面如土色,抱著腦袋瑟瑟發抖。
“四叔,真的不干我的事!素姐一會就過來了,你放我一馬,我只是奉命做事啊!”
許歡穿衣的動作不免放慢了幾分。
他已經注意到門口那個被打成馬蜂窩的屍體。
如果是做戲,那麼這出戏,也做得太逼真了吧?
在其穿好衣物之後,許歡發現蘇漢澤朝自己點了點頭,示意有什麼話,讓他去問籠子裡的那個馬仔。
顧不得從狗籠子中出來,許歡一把揪住麻雞的頭髮。
厲聲問道:“你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素素一向對我尊重,她又怎麼可能害我?”
“四叔,真的是素姐讓我綁你的!”
“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不知道,一會她就過來了,有什麼話你可以當面問她!”
蘇漢澤此時已經踱步到狗籠子門口,他用手扣了扣焊制的鐵柱,朝許歡喊道。
“四叔,你還是出來說話吧。
你老人家多尊貴的身份,問話也用不著在籠子裡頭問。”
“哼!”
許歡冷哼了一聲,推開了被自己揪住頭髮的麻雞,臉色變得陰晴不定。
蘇漢澤把他從籠子里拉了出來,順帶替他把衣服拉扯規整。
開口道:“他說的沒錯,是不是素素做的,一會她過來你就知道了。
不過我可以和你透個口風,忠信義的大嫂呢,揹著連浩龍挪用了社團一億的公賬。
她現在綁你回來,就是要拿你去填補那一個億的虧空。
四叔,忠信義不值得你去撐的,我這麼說,你是不是可以點頭同意和我合作了?”
許歡板著臉坐到了方桌旁邊,沉聲對蘇漢澤說道。
“既然你們一口咬定是素素乾的,那我就在這裡等她!不管怎麼樣,我都要找她當面問個清楚!”
“隨你好了,總之我就陪著你在這裡等。
等你想清楚了,今天一定給我個答覆。
不過我要提醒你一下,四叔,過了今天,可能就沒有忠信義這個社團了,你最好是考慮清楚!”
蘇漢澤拉過一條椅子,坐在了許歡的對面。
他這副自信的模樣,更加給許歡的心裡平添了幾分擔憂。
貨倉外邊,一臺白色的雪佛龍轎車穩穩泊好。
阿發從駕駛位出來,替素素拉開了後座的車門。
素素提著一份乳鴿,邁著款款蓮步,朝貨倉裡頭走去。
這份乳鴿,是她帶給這四個心腹的斷頭飯。
阿發緊跟素素身後,不忘把別在腰後的手槍摸了出來,檢查了一番,隨後又收了回去。
走進倉庫的院內,素素不由得停住了腳步。
“不對!”
跟在素素身後的阿發也頓住了腳步,他已經發現貨倉的大門,已經被打得七零八落。
二人頓時緊張了起來,阿發從身後摸出手槍,對著倉庫裡頭大喊了一聲。
“麻雞,出來!”
“鄉巴佬,把你那破槍收起來吧!”
一道不屑的聲音從院外響起,阿發匆忙回頭,頓感全身血液都要凝固。
刀仔擎帶著幾個槍手不緊不慢的走到阿發身邊,冰冷的槍口抵住阿發的後腰。
隨後一腳踹在了阿發身上。
“進去!”
……
看著眼前的緘口不言的素素,許歡心中百感交集。
但沉重過後,更多的是輕鬆。
自從知道蘇漢澤掌握了自己替忠信義洗錢的賬戶之後,許歡就一直處於一種糾結的狀態。
理智告訴他,現在忠信義是一顆不得不拋棄的棋子,硬撐著忠信義,他早晚要被連浩龍這些人一起拖下水。
但作為一個人最基本的情感告訴他,他對連浩龍還是摻雜著一份師徒情感的。
連浩龍做事乖張,哪怕死在差佬的手裡,那也是他的命。
但絕不能因為自己勾結外人,把他推向萬劫不復的深淵!
但是現在素素的所作所為,給了他這樣一份鬆懈的底氣。
既然連浩龍的老婆把主意打到自己頭上來了,那就別怪自己翻臉不認人了!“素素,四叔這些年,對你到底好不好?”
許歡終於開口,素素抬起耷拉著的腦袋,看向許歡,悽慘的笑了一聲。
答道:“四叔,你這些年對阿龍照顧的無微不至,沒有你撐場,阿龍不會過得這麼順利。”
“不要回避我的問題,我在問你,四叔對你好不好?”
……
素素一陣沉默,她不知道如何回答許歡的這個問題。
許歡不管是對她還是對連浩龍,這些年都是沒得話說。
就連素素掌管忠信義的財政大權,也是經過許歡點頭同意,忠信義那些退位的叔伯才沒人反對的。
不管因為什麼原因,自己把屠刀揮到這樣一個叔伯的頭上,哪怕是許歡現在把她直接做掉,連浩龍也沒有去問責的理由!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許歡的臉色不由得再度冷下來幾分。
他點點頭,繼續說道。
“那好,既然你不肯回答,我就問你個其他的問題。
十天前西環尾上的那批貨,你是不是勾結阿發中飽私囊,把兩億價格買回來的貨,虛報成三億給連浩龍聽。
但是很不湊巧,西環尾的貨被差佬查抄了,你們為了填補那一個億的虧空,打算從我這榨出一波油水?”
素素依舊沒有回答,但目光已經下意識的落到被關在狗籠子裡的麻雞身上。
麻雞不敢與素素髮生眼神接觸,只是慌忙別過頭去,嘟囔道。
“素素姐,你別看我,敢做就要敢認!”
得到麻雞的答覆,許歡不禁冷笑一聲。
聲音陡然加大了幾分,朝著素素吼道。
“了不起啊素素,沒想到四叔在你眼裡,還值兩個億!
你不僅能填補掉社團那一個億的窟窿,還能多賺一個億在手上!我問你,這是你的主意,還是阿發的主意?!”
跪倒在許歡面前的阿發冷不丁被許歡這一吼,嚇得打了個哆嗦。
連忙開口辯解道:“四叔,我們真的是沒有辦法了!
綁你老人家回來,只是想拿筆錢走,然後在規規矩矩把你老人家送回去!我們不是想黑社團的錢,連浩東終年在外欠賭債,哪次不是拿社團的公賬去填數?我們……”
“閉嘴!阿澤,你要是想和我合作,就把他幹掉,我不想聽到這個野仔說話!”
許歡的目光變得兇狠,收起獠牙的老虎,此刻再次向忠信義的晚輩露出他猙獰的爪牙。
坐在許歡身邊的蘇漢澤聞言點了點頭,朝著身後的一個槍手打了個響指,指了指跪在地上的阿發。
槍手沒有任何廢話,摸出一支格洛克消音手槍,對著阿發的腦袋就是一槍。
鮮血直飈了跪在阿發身邊的素素一臉。
這個女人開始微弱的顫抖,死亡的恐懼,開始在一點點吞噬她拼命裝出來的冷靜。
“素素,回答我的問題!”
面對許歡又一次的逼問,素素終於鬆口了。
“四叔,素素做錯了事,走錯了路,不管落到什麼樣的結果我都認!
沒錯,主意是阿發出的,人是我找的,目的就是為了從你這裡拿到兩個億的現金。”
“這些年你們賺的錢還不夠嗎?一個億就能填補的窟窿,為什麼要兩個億?”
“四叔,有誰不喜歡錢啊?!”
素素像是徹底豁出去一樣,她表情悽慘地望著許歡,大聲嘶吼道。
“這些年我替四叔您賺了多少錢回來,您心裡應該清楚!
逢年過節,哪次不是我第一個帶著禮物,去家裡拜訪您老人家?去年您過六十歲大壽,阿龍送給你三十六斤重的福祿壽,有二十斤是我加上去的!但是四叔,阿龍上個月在尖沙咀替他兒子擺滿月酒,他帶著小老婆出場酬賓的時候,你有沒有替我說過一句話?
忠信義這些人眼中,到底還有沒有我這個大嫂?
我不把這些年為連浩龍付出的東西連本帶利撈回來,我後半生還能去指望誰!”
素素吼得聲嘶力竭,喉嚨都開始沙啞。
蘇漢澤坐在一旁,不由得皺起眉頭。
人的悲歡並不互通,他只覺得素素吵鬧。
宣洩完情緒的素素,如同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無力的癱坐在地上。
許歡心中不免動容,但這並不能說服他放過這個對自己下手的女人。
深吸一口氣,許歡穩穩的靠在椅背上。
開口對素素說道:“我說近段時間,我替你開設在海外的那些賬戶資金開始出現異常了。
你給我個確切的答覆,你是不是準備捲款跑路了?還是你根本就想讓連浩龍去死?!”
“呵呵,我跟了龍哥哥這麼多年,怎麼捨得讓他去死?
四叔,我只是覺得,憑什麼忠信義要是連浩龍的一言堂!這些年社團的兄弟,哪個不在兢兢業業為忠信義付出,憑什麼他連浩龍說讓誰去死,誰就要去死?!”
許歡不想再去聽素素的情緒宣洩,他翹起了二郎腿,冷眼看向素素。
開口道:“素素,把境外銀行的密碼告訴我,四叔答應你,可以讓你走的體面一點!”
素素此刻內心如同被一根針刺中一般,她緩緩扭頭看向坐在許歡身邊的蘇漢澤。
蘇漢澤則是報以素素一個和煦的笑容。
開口勸道:“素素姐,大家都是出來混的,你們忠信義會的那些整人的手段,我同樣也會。
我勸你還是不要耽誤大家的時間!”
漫不經心的話,叫素素不由得感覺到一陣寒意。
她此刻還不知道坐在自己面前的這個年輕後生,就是連浩龍準備著手做掉的洪興喪澤。
但她清楚一件事情,咬死不說出境外賬戶的密碼,也許還有一線生機。
一旦說出來,等許歡安排人去驗明密碼的真偽之後,自己則會死無葬身之地!
“四叔,難道你真的不打算留我一條活路走了嗎?”
素素的這句回答,已經告訴了許歡她的姿態。
許歡冷笑一聲,他當年也是從社團裡走出來的,自然明白什麼叫不見棺材不落淚。
他扭頭看向蘇漢澤,對其交代道。
“不要說我沒有誠意,人就交給你了。
問出密碼,到時候告訴我就行了。
我不想在這待下去,搞定完素素之後,來加多利山找我!”
說罷,許歡只留給素素一個絕望的背影,揚長而去。
加多利山,許歡的半山別墅,二樓的會客大廳。
這是蘇漢澤第二次和許歡在這處別墅碰面了。
擺放在電視櫃裡的電視螢幕上,正播放著一卷錄影帶。
正是連浩龍安排出去的一夥人,潛伏進西九龍警署的偷拍。
這卷錄影帶,已經讓許歡別無選擇的餘地。
許歡坐在沙發上,反覆觀看著這卷時長二十分鐘的錄影帶。
從連浩東等人進入警署,再到倉皇從警署逃出來,一連看了不下五遍。
此刻許歡的眼神中滿是唏噓。
“喪澤,密碼我找人驗證過了,沒有問題!
素素人呢?有沒有讓她走的體面一點?”
許歡一邊用遙控器終止了影片的播放,一邊向身旁的蘇漢澤詢問道。
蘇漢澤訕笑一聲。
答道:“四叔,怎麼可能體面?已經丟海里餵魚了!這社團的大嫂也不是那麼好當的,骨頭都比一般的馬仔硬。
我足足審了她半個鐘頭,她才肯把密碼告訴我。”
許歡的嘴角不禁抽搐,蘇漢澤用什麼方式審的素素,他不知道。
但他知道矮騾子做事不似差佬,沒有那麼多條條框框礙手礙腳。
素素這個女人能硬扛半個小時才把密碼吐出來,已經是相當不簡單了。
長嘆口氣,許歡說道:“這些賬戶都是以我的名義在國外開設的,所以段時間內把資金轉移,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但最快也要三天的時間才能搞定。
我只問你一句話,這三天時間你能不能搞定連浩龍?不然讓他發現社團資金流動異常,他找不到自己老婆,馬上就會想到是我轉走了忠信義的錢!”
“你放心,今天晚上,這卷錄影帶就會出現在o記差人的手中!
如果你怕連浩龍不死,到時候來找你麻煩,到時候我會幫你送他一程。”
面對蘇漢澤的答覆,許歡點了點頭。
旋即問道:“我細算了一下,忠信義的公賬裡頭,摺合還有三億三千萬的存款。
你把這筆錢拿走了,怎麼和我保證以後不會繼續敲詐勒索我?”
蘇漢澤只是笑笑。
他費這麼多心思,打這麼多主意,最終目標其實還是面前的許歡。
於是開口答道:“四叔,我要說用誠信來保證,你也不會相信。
這樣,這筆錢,我一分也不拿走,還是存放在四叔你的手中,算是我用來和你投資入夥做生意的!”
“你有這麼好心?”
“我不和你彎彎繞繞,我知道四叔這些年生意做得廣,尤其是去年,還在大陸那邊談妥了河沙的開採權。
現在鬼佬到處在搞基建,大陸那邊的河沙又便宜,這種一本萬利的生意,不比在港島開機家酒吧,幾家夜總會要賺得多?
不過你也不用緊張,我只要這三億三千萬的份額,其他的生意是你的,還是你的,我一概不加以干涉!”
“想空手套白狼啊?你也說了這行生意是一本萬利,既然這樣,我為什麼不直接把錢給你算了?”
面對許歡的質疑,蘇漢澤直接伸出右手,擺出四個指頭,在許歡面前晃了晃。
“四成乾股,你幫我在大陸那邊談下的沙場,我全部給到你四成乾股!
所有的運作費用,全部由我來出!”
許歡沉思了片刻,最後苦笑一聲,朝蘇漢澤搖了搖頭。
“你開出的條件我不是不可以答應,但是你要搞清楚一件事情。
大陸那邊的沙場,不是你有錢就能搞定的。
條條框框的手續,繁瑣到我花半天時間都和你解釋不清楚!最要緊的是,大陸那邊的河沙,可不止我一個人盯著。
你也許清楚,號碼幫,新記,還有你們洪興這些社團,都在盯著這些河沙生意。
以前有忠信義在,我還能佔到些許份額,現在忠信義馬上就要垮臺了,我也沒資格去搶這些河沙了。”
許歡說了一大堆,怕蘇漢澤不懂,於是用一種精簡的方式對蘇漢澤解釋道。
“我的意思是,河沙的生意,你們洪興的蔣天生也在做!
你到時候總不能和你們龍頭去搶生意做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