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峽尾屋邨,官仔森今天顯然是嗨過頭了。
從缽蘭街拿到錢後,居然沒有出去濫賭,而是叫了個計程車,回到自己住處洗了個澡。
把那八萬塊錢放在床底下藏好,準備明天早起研究一下馬經,先玩場賭馬試試水再說。
就在官仔森準備熄燈的時候,外頭的鐵門忽然被哐當敲響了。
官仔森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屌你老母!邊個啊?”
“官仔森,開門!”
外頭是龍根那尖銳刺耳的聲音。
官仔森一個激靈,當下不敢怠慢。
連忙小跑著過去把門開啟。
門開啟了,龍根板著個臉,揹著手冷哼一聲走進了屋子裡。
“撲街!打你那麼多電話為什麼不接?”
“這……”
“是不是濫賭,把我摞給你的那個手提電話也給賣了?”
“大佬,沒有賣,只是抵押在火牛那裡,等我有錢了,一定馬上贖回來!”
官仔森埋低腦袋,唯唯諾諾解釋道。
龍根回頭,瞪了官仔森一眼。
怒罵道:“我當年真是瞎了眼,捧你這個廢柴出頭!
你看看你現在,人不人鬼不鬼,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
我大半夜做計程車過來找你,連杯茶都不知道給我倒嗎?”
“唔好意思!”
官仔森慌忙跑到廚房去倒水,可是跑到廚房才發現,他已經好多天沒在屋裡頭歇著了。
家裡哪還有什麼水?
無奈官仔森只能跑回來,悻悻道:“大佬,要不我現在去士多店給你買瓶……”
“買你老味!”
龍根看著官仔森家徒四壁的屋子,連條椅子都尋不到。
最後只能強忍著火氣,開口對官仔森說道。
“我聽盲蛇說,你去缽蘭街尋喪澤了?
我問你,喪澤人呢?”
官仔森心裡猛地一緊,下意識朝自己房間的床下看了一眼。
連忙遮掩道:“大佬,我見過喪澤了。
他現在不得了,家姐在缽蘭街扎職做了大姐頭,又有韓賓給他撐腰。
既然他要執意要過檔,我就只好點頭同意了,過門茶都飲咗,以和為貴嘛。”
龍根一聽,當即氣急。
冷不丁一個巴掌甩在了官仔森的臉上。
“誰讓你答應放喪澤過檔的?”
官仔森被打這一記耳光,心中有些驚慌。
捂著臉後退兩步,抬起眼瞼看向龍根,有些委屈道。
“大佬,誰都知道現在東星的人到處在刮喪澤,我放他過門,讓洪興去幫他頂鍋不是更好?再說了喪澤這個飛仔,兩年前你就話他做事毛躁,不計後果,放他過檔不是正和大佬你的心意嗎?”
“我心意你老母!你知唔知喪澤今天,斬死了我的揸數殺魚晨?!”
龍根氣得跳腳,指著官仔森的鼻子破口大罵道,口水直濺了官仔森一臉。
官仔森木然地搖了搖頭,最後嘀咕了一聲。
“大佬,殺魚晨兩年前唆使喪澤上南洋礦場的黑船,仲要去黑他那筆安家費,這叫一報還一報……”
“你昏咗頭,我不要臉的?不管殺魚晨做錯了乜事,也輪不到一個在你手底下的飛仔替我管教,更何況他沒和我打聲招呼,就敢去動殺魚晨?
官仔森,你也別睡了,現在就和我去趟缽蘭街,我倒要看看喪澤這個衰仔,這兩年在荷蘭長了幾多的本事!!”
官仔森看著龍根那副暴怒的模樣,一時間有些畏懼。
和聯勝的老傢伙按理來說,除了秉持著一言堂的肥鄧,大抵都沒有什麼實權。
但是龍根對於他官仔森而言不同,一旦惱了自己大佬,以他現在這個追龍嗜賭的習性,在和聯勝只怕連個泊車小弟都搵不到。
但是官仔森又很不想和龍根去缽蘭街搞事。
一旦讓龍根知道,他是因為收了錢才答應放喪澤過檔的,自己下場未必會好到哪去。
官仔森只得勸說道:“大佬,這個點去缽蘭街不太好吧。
喪澤這個人是出了名的顛佬,我們和聯勝在缽蘭街又沒什麼地盤。
我怕……”
“怎麼,你怕他連帶著把我一併掛掉?撲街!你大佬我八年前,龍頭棍還握在我的手中呢!
做小的要出頭,他敢同我大小聲?”
“那我們過去幹什麼啊?清理門戶?大佬,省省吧,韓賓可不是好惹的!犯不著為了一個出走兩年的喪澤,去和韓賓洪興的人死磕吧?”
官仔森食粉雖然食壞了腦子,但出來混了這麼多年,賓尼虎三個字什麼分量他還是清楚的。
龍根臉色一凜,官仔森能知道的道理,他能不清楚?但他必須得在官仔森面前把樣子做足才行。
好在官仔森跟了龍根這麼多年,摸得清楚他的脾氣。
當即擤了下鼻子,不待龍根開口,便開始給龍根找臺階下了。
“大佬,要說是清理門戶,也是殺魚晨出賣手足在先,該受三刀六洞五雷誅滅的,怎麼也不該是當年替我們收數的喪澤。
這樣,我抽時間再去缽蘭街跑一趟,和喪澤只會一聲,就說他不打聲招呼,私自對同門兄弟下手,阿公非常生氣。
到時候迫喪澤給殺魚晨掏筆安家費出來,也算是和大佬你有個交代了。
您老人傢什麼身份,這大晚上的親自去缽蘭街和一個後生講數,傳出去會笑死人的!”
聽完官仔森說完這些話,龍根的臉色已經好看了不少。
這就是官仔森這些年來已經爛到根了,自己還願意保著他的原因。
官仔森這傢伙總能想自己所想,替自己把不方便說的話,不方便做的事,一併包圓了。
龍根點了點頭,道:“你講得冇錯,是我氣昏了頭,居然想去和一個小輩講數。
這樣,你儘快幫我把這件事情辦妥,殺魚晨怎麼說也跟了我十多年。
總不能不清不白的死了,老婆孩子連筆安家費都拿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