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本叔放風出來的,吹水魁告訴過我,本叔就是要讓你提前知道這件事情,好讓你有所防備。
他不想在這件事情上,吃了老頂的啞巴虧!”
看來港島還真沒有一團和氣的社團。
和聯勝為了選個話事人鬥得你死我活如此,專心搗鼓四號仔的東星亦是如此。
蘇漢澤聞言,當下也沒多說什麼,直接拉開了鐵籠的大門,隨後從自己腰間取出一把匕首,在這個東星仔驚懼的目光下,割開了捆綁著其雙腿的麻繩。
“從九龍城裸奔回去,趕在凌晨一點半之前找到白頭翁。
告訴他,他放的風我已經收到了!”
對於蘇漢澤要放自己走的決定,這個東星仔先是露出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
隨後瘋了一般掙扎著從狗籠子裡滾了出來,掙扎著從地上爬起,癲狂般朝狗場外邊奔去。
也許是由於過度恐懼,也許是因為在狗籠子裡蜷縮太久,導致這個馬仔腿腳不太靈便。
從狗籠到狗場大門,不過十幾米的距離,他一連跌倒了五次。
但每次都不敢有片刻停歇,就這樣連滾帶爬,狼狽不堪的逃出了狗場……
飛機不解地湊到蘇漢澤跟前。
“澤哥,為什麼不把他一起做掉算了?”
“做掉他,別人怎麼知道得罪我的後果?
你放心,又是一個嚇破膽的撲街,不用放在心上。”
蘇漢澤收起自己的那柄匕首,望著狗場敞開的大門,喃喃自語道。
“七月初八,駱駝生日。
看來我得備足一份壽禮給他送過去才行。”
翌日,在蘇漢澤張羅著為駱駝壽宴備足一份壽禮的同時,剛剛坐鎮和聯勝話事人位置的火牛,也同樣因為和聯勝一檔子破事忙的焦頭爛額。
他本來就是被趕鴨子上架,強行架到話事人位置上的。
之前自己在和聯勝是什麼地位,他自己擺的很清楚。
以往見到佐敦的樂少,自己都只有點頭哈腰的份。
忽如其來被捧上話事人的位置,雖然有這些叔父輩作保,但難免不少分割槽的大佬不會服他。
這已經是火牛上位這十幾天以來,第五次上門去找串爆訴苦了。
“天哥,大埔黑這個撲街,說冰鮮生意是他頂爺大佬權在大陸那邊負責的,和社團沒有關係。
這個月大佬權的賬,他就不打算交了,你說這算什麼事情?他在和大佬權在大埔一代搞搖頭丸的賬,我都從來沒聽他提起過,現在冰鮮生意不交帳,讓其他堂口的人怎麼看啊?”
串爆這些天已經被火牛給煩透了。
年紀大了大早上本來就犯困,早茶都還沒來得及吃,就要聽火牛在這裡給自己唸經。
當即不耐煩的敷衍道:“火牛,你現在坐的是話事人的位置,不要芝麻屁大點事情都來問我。
大佬權那筆數他不想交,那你去找大佬權談嘛,你找我有個屌用?我又不從大陸運冰鮮雞過來!”
火牛被串爆一懟,只得無奈嘆口氣。
繼續說道:“大佬權的事情可以不管先,但是昨天已經有三個堂口的領導來找過我了。
前段時間樂少的地盤不是被分出去了嗎,現在這些堂口的人又打起了荃灣的主意。
他們說喪澤做事不公道,荃灣那麼大個地盤,他關起門來自己做生意,不讓兄弟們進去分一杯羹,實在不太厚道!尤其是大埔黑,荃灣的地盤以前一直放開給他賣搖頭丸的,現在喪澤一聲不吭,把他的人從荃灣全部趕了出去。
他不肯交大陸冰鮮生意的賬,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這件事情!”
“丟!喪澤能拿兩千萬出來交荃灣的揸數,我又有什麼資格去對他指手畫腳?
火牛,讓你做這個話事人是幹什麼的?你真以為坐在這個位置上,就可以指點江山,九區堂口所有人都聽你的了?我麻煩你動動腦子,這種事情你搞不定,你可以用話事人的身份請他們出面當面談清楚嘛!和聯勝呢最好就不要起什麼內訌了,我們這些叔父輩,只想過幾天安生日子,以後沒什麼要緊的事情,你最好不要過來煩我了!”
此時串爆心中已經開始後悔,當初為什麼要答應蘇漢澤,捧這麼一個廢柴上位。
除了每天絮絮叨叨來麻煩自己,真是一點用處都沒有。
火牛面露苦澀之意,現在他算是知道,話事人的位置不是那麼好坐的了。
當下知道串爆不耐煩了,只得悻悻起身。
開口道:“不好意思天哥,大清早打擾你歇息了,我先回去自己想對策,以後儘量不過來麻煩你了!”
望著火牛離去的背影,串爆不禁吐槽道。
“要不是和聯勝現在沒有什麼拿的出手的角色,這個話事人死都輪不到你這個撲街來做!
我屌你老母的,早知道不如考慮一下喪澤,人高馬大又靚仔,一看就是大佬款。
背後有那麼多老闆支援他,選他做話事人,我坐著等收錢就好了,哪來那麼多破事!”
從串爆的住處離開,火牛一堆破事非但沒有解決,反而因為覺察到了串爆的不滿,本就積鬱的心情更加煩躁了。
但事情總歸還是要解決的。
如果今天大埔黑一家的數收不齊,那緊接著就有第二家,第三家的數收不齊。
到時候和聯勝個個不服他,他這個話事人,早晚有被趕下去的一天。
火牛不想成為和聯勝有史以來,第一個沒做滿兩年就被轟下臺的話事人,他覺得自己現在有必要做些什麼。
思來想去,他只得厚著臉皮,去荃灣找蘇漢澤一趟。
畢竟自己這個話事人是他推上去的,他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人會無緣無故對自己好。
蘇漢澤既然肯撐自己上位,那就意味著他想利用自己話事人的身份,從自己這裡得到某些好處。
雙方可以達成合作關係,自己這對焦頭爛額的事情,蘇漢澤說不定會賣自己幾分面子,幫自己協調一二。
在荃灣廣場的星彩時鐘酒店找到了蘇漢澤,火牛見面就大訴苦水,道明瞭來意。
誰知道蘇漢澤拒絕的十分乾脆。
“不行!荃灣這塊地盤以前在大d手裡是什麼樣的我不管。
但從我接手的那一刻開始,規矩就要由我來定!”
望著靠在辦公椅上悠閒飲茶的蘇漢澤,火牛不禁換上一副懇求的臉色。
“喪澤,你也知道我實力不濟。
說句心裡話,要不是你在和聯勝資歷不夠,我都想和叔父輩們提意見,把話事人交給你來做算了!
之前看吹雞做這個話事人,每天吹水賭牌好輕鬆自在,以為話事人誰做都一樣。
現在我總算想清楚了,吹雞過得清閒,是有大d在背後給他撐腰。
現在你不撐我,這個話事人我是一天都做不下去了!”
蘇漢澤把玩著手中的茶杯,抬起眼瞼,看火牛一副心力交瘁的樣子,知道他不是在扯謊。
當下心中明白,自己扶植他上位的目的算是達到了。
此刻他清楚到了該攤牌的時候了。
“那就雙話事人了,你回去和串爆他們打聲招呼。
你話事人,我也話事,你處理不了的事情,我來幫你搞掂!大家相互有個照應,好過你忙的像只無頭蒼蠅!”
火牛一怔,當即露出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
他現在已經徹底明瞭,為什麼蘇漢澤會選擇在風口浪尖上,不遺餘力的支援自己上位了。
他料定自己坐話事人的位置,和聯勝各大堂口不會服自己。
而自己實力確實不濟,這沒什麼好說的。
哪有什麼賣自己一個面子,說到底,他是等著自己撐不下去,然後順理成章走到幕前,接管整個和聯勝!他蘇漢澤不過是一個剛回到和聯勝不到兩個月的新人,這個主意他是怎麼敢打的啊?
“喪澤,和聯勝從來沒有過雙話事人的先河,你說這話是認真的?”
“沒有先河,那就從現在開始開闢先河!港島又不是沒有雙話事人的社團,火牛,你也用不著這麼激動。
有我出面幫你去頂,至少可以保證你這兩年坐穩話事人的位置。
兩年後,你也可以以叔父輩的身份,安安心心等著社團給你養老!如果你有所顧忌,我還可以給你提提價碼。
我幫你在油尖旺打下一大塊地盤送給你,你覺得怎麼樣?”
蘇漢澤深邃的眼眶裡,藏著一陣耐人尋味的笑意。
說罷這通話,他便耐心的靠在椅背上,靜靜等候火牛做出一個選擇。
火牛深思半天,經過一番深思熟慮之後,最後釋然一笑。
“也是,出來混是要講實力的。
你現在背後有這麼多老闆肯撐你,要人有人,要錢有錢,要不是資歷不夠,話事人確實由你來做最合適。
丟,其實這個位置本來就不是我該打主意的,當初阿樂出來選,我到處替他拉選票,就是想讓他做上話事人之後,能夠拉我一把。
沒問題,只要那班叔父輩能夠點頭同意,雙話事人就雙話事人!”
蘇漢澤微微一笑,道:“你放心,我答應你的條件依舊作數。
叔父輩那邊你也不用操心,我會去搞定他們。
不過在搞定他們之前,我要你替我先去搞定一件事情!”
“什麼事情?”
蘇漢澤的神情開始嚴肅。
他把頭靠近火牛,沉聲道:“你剛才已經說過了,和聯勝很多人,都對我獨佔荃灣這塊地方不爽。
這樣,你抽個時間,把這些人約出來,大家坐到一起面對面聊一聊。
一來好讓你這個話事人有個臺階下,二來也省得這些撲街在背後搞搞震,給我招來什麼麻煩!”
火牛當即點頭:“那就今天下午四點,尖沙咀堪富士力道12號地庫的料理店碰頭。
我馬上去聯絡他們,喪澤,你要做好準備,早上我已經去找過串爆了,到時候他也會出面,不要衝撞他,他現在坐叔父輩第一把交椅的!”
蘇漢澤擺擺手,示意火牛說的差不多了。
吃過午飯,荃灣的花仔榮給蘇漢澤打來了電話。
在蘇漢澤發完脾氣之後,生怕丟了a貨工廠這處肥差的花仔榮還是挺上心的。
經過一夜的奔波,他總算是聯絡到了之前工廠裡的設計師溫斯頓。
由於大d被殺,這個被大d高新聘請的設計師怕社團的恩怨波及到自己,已經攜家帶口,跑路去臺島暫避風頭了。
在得知蘇漢澤願意重金返聘其回荃灣之後,溫斯頓表示自己可以考慮一下,但他現在面臨一個困境。
那就是溫斯頓精湛的仿冒技術,其在業內一直頗有口碑的。
這次跑路去了臺島,當即就被臺島那邊的黑幫給盯上了。
基隆那邊有角頭已經向溫斯頓丟擲了橄欖枝,溫斯頓一時半會怕是脫不了身。
不過這對於蘇漢澤而言,並不是什麼難事。
找個熟悉臺島情況的人把他撈回來,也是分分鐘的事情罷了。
堪富士力道12號的地庫,是一家純正的日料餐廳。
餐廳不大,但實行的卻是會員制,沒有提前預約,是不予接待的。
或許是因為這家餐廳僻靜的原因,和聯勝的叔父輩聚會的時候,很喜歡在這裡碰頭。
火牛之所以牽頭把和聯勝對荃灣地盤分配有異議的人聚集到這裡,大有討好這些叔父輩的意思。
下午四點過五分,這家被包場的日料餐廳大廳中間,已經圍坐了十幾個和聯勝的骨幹。
其中冷佬,老鬼奀,茅躉等一眾為自家細佬爭取利益的叔父輩,也早早到場。
鬧得最兇的大埔黑,此時代表自己阿公大佬權,坐在叔父輩的位置上,一臉不耐煩的抖著腿,時不時瞥一眼坐在話事人位置上的火牛,顯然是沒把這個話事人放在眼裡。
少等幾分鐘後,終於有人開始不耐煩了。
老鬼奀掐了掐手錶,不滿的對火牛喊道。
“火牛,這個喪澤到底在搞乜鬼?
說好了四點大家碰頭,好好把荃灣的事情扯清楚。
現在都四點一十了,他到底還來不來,該不會是耍我們吧?!”
被叔父輩吼,火牛面子上掛不住。
但作為這次會議的牽頭人,他也只能硬著頭皮答道。
“奀哥,也許路上堵車也說不定。
再等等啦,天哥不是也還沒到場嗎,也許一會就來了!”
“丟!講乜卵嘢?他喪澤什麼身份,也敢和坐叔父輩第一把交椅的阿公去比?
火牛,大家捧你做話事人,是相信你這兩年能帶著兄弟們做得更旺。
你不會連個喪澤都搞不定吧?!”
大埔黑適時開口,開始對火牛落井下石。
要說這十幾個人裡邊,有人是純屬抱著看熱鬧的心態過來湊數的,有人是想貼過來,看能不能撈到點什麼好處的。
唯獨他大埔黑心中怨氣最大。
他手裡攥著搖頭丸的生意,至少有七成要靠荃灣那邊的場子去做。
現在蘇漢澤一聲招呼不打,把自己的人從荃灣全部掃地出門,更是擺出一副沒有溝通餘地的架勢,導致他現在恨透了蘇漢澤。
斷人財路如同殺人父母,今天當著眾叔父輩的面,他勢必要好好殺殺蘇漢澤的威風!
“大埔黑,火牛再怎麼說,也是我們選出來的話事人。
你當著眾叔父輩的面這樣同他講嘢,是不是太沒規矩了點?”
就在火牛難堪之際,串爆的聲音悠悠從外邊傳了進來。
大埔黑臉色一變,看到串爆板著臉走過來之後,只得尷尬默默鼻子。
起身對火牛道歉道:“對不住啊火牛,一時半會還沒有適應你話事人的身份,我不是故意的!”
眼見串爆落座了,火牛自知現在也沒有自己說話的餘地了。
只得裝作隨意朝大埔黑擺擺手,示意自己並不在乎。
反觀串爆那邊,臉色並不是很好看。
他先是抓起桌上的茶杯飲了一口,隨後扶了扶鼻樑上的眼睛。
目視對面的大埔黑道。
“黑仔,我聽火牛說,你和大佬權搞得那些冰鮮生意,是不打算向社團交賬了?
有沒有這一回事?”
“有!天哥,我講的好清楚,冰鮮生意是我大哥大佬權一手在大陸負責操辦的。
這不是社團的生意,沒必要向社團交賬!”
“這麼說你和大佬權也都不是和聯勝的人了?黑仔,我現在要聽你再說一遍,是不是以後大埔的冰鮮生意,你都不打算向社團交賬了?!”
串爆叔父輩的氣場全開,面對其咄咄逼人之勢,大埔黑雖然不敢硬頂,但總歸早就想好了說辭。
只見大埔黑點了支菸,深吸一口給自己壯膽。
“天哥,你為難我是沒用的!
我們大埔在荃灣的生意做的好好的,一言不合就被人掃地出門,社團不為我們主持公道,那我們大埔也只好節約下成本嘍!”
串爆眉頭緊鎖,眼神中已經有幾分怒意。
他猛地一拍桌子,怒斥道:“我問你!是不是以後大埔冰鮮生意的賬!都不打算向社團交了!!”
“這……天哥,這是權哥的安排,我也沒辦法……”
眼見串爆動了真火,大埔黑只得把串爆的同輩大佬權抬了出來。
但見串爆冷笑一聲,緩緩伸出拍得發麻的右手,攤向大埔黑。
冷語道:“那好,現在拿你電話出來,馬上打給大佬權!
我要親口問問,他什麼時候教過你,社團的賬也可以賴掉這個規矩!”
氣氛一下子尷尬起來。
大埔黑當然不敢打電話給大佬權,這件事情完全是他自作主張搞出來的。
就在場面僵住的時候,一道爽朗的聲音打破了寧靜。
“不好意思啊各位,來晚了點,莫怪莫怪!”
蘇漢澤一邊拱手朝眾人作揖,一邊大大方方走到自己的那處空位上,拉開椅子,一屁股坐了下去。
蘇漢澤的到來,可算讓大埔黑找到了臺階下。
他調轉面孔,伸手指向蘇漢澤,朝串爆說道。“天哥,我可從來沒有不交數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