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瞭解,不過阿sir,鄧伯待我如親生兒子一般,我不能看著你們把他的屍身拖到冷氣庫裡邊去。
今夜我要為他設靈洗身,希望阿sir不要讓我們難做!”
廖志宗不屑的別過身子去,答道。
“沒有誰想讓你們難做,你們這群撲街不讓我們難做,我就謝天謝地了!等證物科的人取證完畢,你安排人過來操辦肥鄧的後事好了!”
晚八點,佐敦的和記茶樓,這裡是林懷樂供奉關老爺的香堂。。。。。。。
和聯勝九區叔伯,還活著的,都如約趕到了這個地方。
林懷樂一臉的沉重,在人到齊後,他大大方方坐在象徵著話事人的那張主位上,只是左邊作陪的,已經從昔日的肥鄧,換成了叔父輩串爆。
串爆坐的這個位置,是他當著一眾叔伯的面,親自請串爆坐下去的。
一眾老傢伙,臉上的神色各異,誰也沒有開口說話,只是低頭不語,各自飲茶。
肥鄧的死,不啻於在暗流湧動的和聯勝內部,再度投下一顆重磅炸彈。
誰都知道阿樂這麼晚請他們過來飲茶,是為了什麼。。。。。。。
林懷樂率先開口了。
“各位叔伯,本來今天晚上,我應該在佐敦擺下幾桌酒宴,感謝各位這屆對我的鼎力支援,而不是請各位坐在這裡,喝幾杯沒什麼卵味的清茶。
不過事出有因,短短的一天時間裡,龍根和鄧伯先後仙遊了!這是我們和聯勝不能承受的損失,我不想因為鄧伯的死,看到和聯勝發生什麼不得了的內亂。
相信這不是鄧伯他老人家在天之靈想看到的,也不是在座的各位叔伯想看到的!”
此話一出,一向支援林懷樂的老鬼奀便配合他演起了雙簧。。。。。
“阿樂,你說清楚點!威哥死了,這個大家都知道。
你說龍根也死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怎麼回事?今天晌午,大d的頭馬長毛親自帶人去深水涉把龍根帶走了!我聽人說,大d這個衰仔在荔枝角那邊滾龍根的豬籠!
我算是看清楚了,大d這人對長輩都是如此,和聯勝的話事人,萬萬不能由他來做!
你放心阿樂,既然選你坐上了話事人的位置,我茅躉一定從頭撐你到尾!”
性子直的茅躉接過老鬼奀的話茬,算是給林懷樂吃下了一顆定心丸。
但也有反對意見冒出來。
“茅躉,大d跋扈慣了,他荃灣現在一家的勢力,比和聯勝哪一家堂口都強。
威哥死了,現在有誰能震得住他?
我看當務之急,是把大d一併喊過來,商量一下,不要讓和聯勝起什麼亂子。
再不濟,大家表個態,兩年後支援他做話事人嘍。”
說這番話的是油麻地的火牛,他是剛躋身叔父輩不久的油麻地揸fit人,比起在座的一干老傢伙,資歷顯然是不足的。
由於之前收了大d的錢,他也只能含糊其辭,說出一番兩不得罪的話出來。
這番話瞬間惹火了老鬼奀。
他一拍桌子,指著火牛的鼻子怒斥道。。。。。。。
“火牛,你痴咗線!
你有沒有搞清楚,現在龍根是死在大d的手裡了!
現在要討論大d,也是要討論該不該拿他動家法!
還選他做話事人,他做個卵的話事人!”
“動家法?省省吧,你們誰打得過大d?”
火牛不依不饒,他對自己實力有著充分的認知,當下指出了問題的關鍵點,一時間竟然讓老鬼奀啞口無言。
大d的實力實在夠勁,勁到這些元老叔父輩,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正面剛他!“行了別吵了!”
林懷樂再度開口,他把目光轉向坐在自己身邊的串爆,以一種謙卑的姿態向其詢問道。
“天叔(串爆原名徐天),和聯勝一日不可忘了尊卑順序。
以前鄧伯在的時候,和聯勝有什麼大事,在任的話事人都免不了向他請教。
現在他老人家不幸去世了,在座的叔父輩,您的資歷最老,門生最多。
我知道您一向是支援大d的,但這個節骨眼,我還是希望您能站出來說句公道話。”
花花轎子人抬人,串爆事先支不支援大d暫且不說。
林懷樂一番恭謙姿態,直接扶他坐穩了叔父輩的頭把交椅,這番表現,就不得不讓串爆重新考慮林懷樂在他心目中的分量了。
再者龍根是死在大d的手裡,這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他串爆混了這麼多年,大是大非的事情面前,從來都不含糊,眼下自然知道該怎麼去選擇。
當下串爆扶了扶自己的黑框眼鏡,做痛心疾首狀道。
“阿樂,此一時彼一時,我也沒想到大d會喪心病狂到這種程度。
老鬼奀他們說得對,既然選你坐上了話事人的位置,和聯勝現在就該以你為馬首是瞻。
不過火牛的話也沒有說錯,威哥死了,沒有人能震得住大d。
你們要拿他動家法,只怕我們和聯勝會鬧自家人打自家人的笑話。
不如等你坐穩話事人的位置,等九區大部分堂口都服你了,我們再談該怎麼處置大d。”
一改昔日火爆的脾氣,串爆這番話說的在情在理。
誰都知道,這是目前最好的處置方式。
至此,林懷樂的心算是徹底安定了下來。
眼見串爆發完話,老鬼奀當即跟著支招。
“阿樂,抓緊時間讓吹雞把龍頭棍和賬本交出來。
我哋叔父輩都可以站出來表態,大d敢搶你話事人的位置,那就是和整個社團為敵!
他荃灣做得旺又怎麼樣?我不信他鬥得過整個社團!”
老鬼奀雖然把林懷樂的心裡話說了出來,但此刻他還是要做出一副沉重的姿態。
只見林懷樂嘆息一聲,擺了擺手。
道:“現在最要緊的,是把龍根和鄧伯二人的後事辦好。。。。。。。
尤其是鄧伯,他老人家一輩子為社團嘔心瀝血,我不想在送他老人家最後一程的時候,還讓他走的不安寧!”
在座不少人瞬間對林懷樂肅然起敬。
“阿樂真是仁義,他心裡有我們這群老傢伙啊!”
“我就說選阿樂沒錯,大d這個撲街目中無人的!”
“是啊,這個節骨眼上,他還能想到先風風光光把威哥送走,實在難得啊!”
……
望著竊竊私語的眾人,林懷樂知道,和聯勝的這群叔父輩,已經完完全全站到了自己這邊!哪個現在要是再敢跳出來,但凡替大d說上一句好話,那就是公然與整個和聯勝為敵。
他們這些叔父輩不敢去招惹大d,可不意味著不敢去招惹替大d說好話的人。
鈴鈴鈴鈴——
就在眾人還在議論紛紛的時候,串爆的電話忽然響了。
看了眼來電號碼,串爆臉色略顯尷尬,猶豫片刻之後,還是摁下了接聽鍵。
“喂大d!”
在串爆對著話筒,喊出大d的名字之後,整個茶室瞬間安靜了下來。
在場的所有人不約而同把目光齊刷刷落在了串爆身上,一時間讓串爆感到壓力頗大。
電話裡頭的大d也不知道說些什麼,只見出串爆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大約過了半分鐘左右,串爆才對著電話再度開口。。。。。。。
“大d,你不要發癲!這屆話事人是威哥帶著大家一起選出來的,現在他屍骨未寒,你就要站出來推翻重選,這怎麼可能!”
“知道你們這群老東西不肯選我,那就別怪我把醜話說在前頭!明天早上九點,我會過去給鄧伯上香。
到時候你們給我一個答覆,如果不肯重選,到時候我就帶著荃灣從和聯勝脫離出來。
我要搞個——新!和!聯!勝!”
大d的情緒比較激動,電話的聲音雖然不大,但‘新和聯勝’四個字眼,還是被坐在串爆身邊的林懷樂聽到了。
林懷樂當即心裡咯噔一下,他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痴咗線!搞新和聯勝,虧你敢說出口!你要是不怕阿樂帶著整個社團打你,你就搞吧!我看你能搞出什麼名堂!”
大d要搞新和聯勝,已經遠遠超出了串爆心中能承受的底線。
如果說剛才他還在搖擺不定,盤算著如何妥善搞定大d和阿樂這檔子事情的話,現在的他則是堅定站在了林懷樂這邊。
把社團一分為二這種行為,換到那個字頭,都只有開打一條路可走。
串爆現在只寄希望大d在說氣話,自己搬出氣勢來唬住他,讓他把這番瘟話收回去再說。
沒料想,大d那邊居然直接結束通話了電話。
“喂?喂!大d!!”
回應串爆的,只有電話裡頭重複的掛線音。
老鬼奀坐在串爆對面,當即出聲問道。
“串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大d痴咗線,話要搞個新和聯勝!
沒得選了,你們今晚回去,各自招呼好自家的細佬,準備同荃灣開打吧!”
串爆把電話重重磕在茶桌上,在座的眾人,臉色無疑都難看到了極點。
深水涉,昌南屋邨。。。。。。
不得不說林懷樂還是下足功夫的,在佐敦打發一眾叔父輩回去之後,便加班加點趕赴深水涉這邊,替龍根在屋邨搭起了靈堂。
現在大d已經攤牌,和聯勝話事人不重選,他就要搞個新和聯勝。
如何讓和聯勝其他分割槽的勢力堅定站在自己這一邊,就是他林懷樂現在最該去考慮的。
由於肥鄧那邊是被報了案,現在屍身還處於取證調查階段,林懷樂便事先決定,先自己出錢,把龍根的喪事風光大辦了再說。
龍根的喪事辦得越風光,外頭知道龍根死訊的人就越多。
他就是要把龍根死在大d手裡這件事情,搞得人盡皆知。
最好讓大d百口莫辯,這樣對他才最有利!
由於龍根膝下子嗣,都早早送出國去了,林懷樂甚至自己充當孝子賢孫,披麻戴孝在靈堂前給龍根守靈。
直到凌晨十二點,開壇的法師,誦經的和尚都陸續進場。
每來一個前來弔唁敬獻花圈的,就要燃放一捆鞭炮。
惹得周邊屋邨一眾居民苦不堪言,卻又不敢打電話去投訴。
當他走出臨時搭建的靈堂之後,發現蘇漢澤剛好趕到靈堂門口,準備伸手去掀帳簾。
二人四目相對,林懷樂想也沒想就問道。
“你來幹什麼?!”
“樂少,我阿公死咗,當然是來送他最後一程了。”
蘇漢澤難得收起招牌性質的笑臉,嚴肅答道。
林懷樂卻搖了搖頭:“這裡不歡迎你!”
“我挑!做晚輩的來弔唁阿公,需要你歡迎你?”
“什麼時候龍根又成你阿公了?”
“不是你告訴我的嗎?樂少,我可記得清清楚楚。
你和鄧伯,不止一次提醒過我,我在和聯勝的海底冊上,還沒被你們除名呢!現在我尖沙咀的地盤都盡數送到和聯勝的手上去了,你說不讓我拜就不讓我拜啊?”
林懷樂微微一愣,還是擋在蘇漢澤面前。
開口問道:“你把尖沙咀的地盤送給誰了?”
“大d啊!怎麼,大d不是和聯勝的人啊?”
林懷樂當即犯堵,他憑自覺,認定蘇漢澤是來找茬的。
偏偏從他話語中挑不出什麼毛病。
自己和鄧威,確實有當著和聯勝眾人的面,甚至當著洪興眾人的面,說過蘇漢澤還是和聯勝的人,未被和聯勝的海底冊除名。
走進靈堂,蘇漢澤也沒含糊,他先是走到棺材面前,最後‘瞻仰’了一番龍根的儀容。
隨後又裝模作樣燃起了三炷香,在龍根遺像前拜了三拜,把香插在香案內,心中不免有些想笑。
他對這個所謂的阿公,從來就沒有什麼感情。
兩年前就是他們累自己遠走荷蘭,不聞不問不管不顧,任由手底下的細佬坑害自己,他早就想龍根死了。
今番他也上演一出諸葛弔孝,也算是龍根死出了價值。
等蘇漢澤上完香,林懷樂便湊了過來。
他始終用一種警惕的姿態打量著蘇漢澤,開口問道。
“這麼晚過來,不止是為了給阿公上香這麼簡單吧?
林懷樂瞬間明瞭,蘇漢澤這是在逼自己做選擇。。
現在深水涉這個堂口,先是主事的官仔森在九龍城無緣無故失蹤了,然後是叔父輩龍根死了。。
也就是說現在的深水涉堂口,揸fit人的位置還處於一種空缺的狀態。。
他臉上換上一副和煦的表情,親暱的把手搭在蘇漢澤的肩膀上
“只要你肯回來,大家就都是好兄弟。
現在我做了話事人,我可以拍板,把深水涉交給你去打理
但是有件事情,我需要你幫我!”
“樂少,什麼事情需要我去幫你?”
“尖沙咀的那些場子不要交給大d,交到我佐敦的門下。”
“有什麼區別嗎?”
“有區別,而且區別很大!”
林懷樂的語重心長的對蘇漢澤說道:“大d現在要搞新和聯勝,你要站在他那邊,那就是真的和整個和聯勝為敵。
考慮清楚,有些路選錯了,就沒法回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