串爆這個人我清楚,他看似風風火火,實際上根本沒有鄧伯那種雷霆手段!你把他打怕了,保不齊還有坐下來,慢慢談的機會!”
大d的臉色陰沉不定,良久之後,才看向長毛。
“想不到你腦子轉的還挺快的,剛才上頭砸了你,不好意思!”
長毛捂著劇痛的胸口,知道大d現在算是徹底冷靜下來了。
連忙搖頭:“是我沒有把差事辦好,認罰是應該的。
阿大,趕緊拿主意吧,讓串爆把其他八區堂口的人召集齊了,到時候只怕我們就真的翻不了身了!”
大d當即一拍桌子。
“他老母的,那就直接放話出去!
從今天開始,荃灣的揸數不交,和其他堂口的一切生意往來全部斷絕!另外告訴串爆,逼急了我,我第一個拉著他去墊背!”
“我馬上去辦,不過阿大,還有一件事情我沒和你交代!”
“乜事?”
“就是葵涌貨倉那邊,韓賓的人已經切斷了我們全部的供貨航線。
我們的貨現在在葵涌那邊上不來,出不去。
早上我已經和葵涌那邊的人聯絡過了,韓賓的頭馬刀仔擎告訴我,如果我們的貨想從葵涌出入,需要阿大你去和喪澤去談。”
“為什麼現在才告訴我?!”
“早上我已經在檔口抽調人手,而且阿大當時你還被關在班房裡,我也沒機會告訴你啊……”
“行了!辦你的事去!”
大d知道現在和長毛動怒已經毫無意義。
葵涌碼頭,是他錢袋子的袋口。
他大d人多錢多,完全不虛和聯勝任何一個堂口。
但是現在這個袋口被蘇漢澤紮緊了,他大d還真的只能捏著鼻子,放低姿態去和蘇漢澤講數。
等到支走了長毛,大d長嘆口氣,最後折返回二樓的臥室,拿出了自己的電話。
沒有過多猶豫,當即撥通了蘇漢澤的號碼。
此時的蘇漢澤,正在深水涉的一處茶包內,和飛機坐低飲茶。
聽到自己的電話響了,他只拿起來看了一眼。
隨後並沒有選擇接聽,而是直接摁下了結束通話鍵。
“飛機,可以準備了。
不過我要和你講清楚先,這次讓你去做掉大d,不是悄無聲息的搞暗殺。
整個和聯勝,都會知道大d是你做掉的。
即便我會出面保你,日後你也可能會面臨無窮無盡的麻煩。
你下定決心了沒有?”
“只要把手尾處理乾淨,不要讓差佬抓到什麼把柄,送我進去吃牢飯就行!”
飛機聞言,當即拿起茶桌上的一瓶膠水,開始細細塗抹左手拇指上的指模。
他用實際行動,回答了蘇漢澤這個問題。
對於他來說,出頭要面臨什麼後果,他早就考慮的很清楚了。
出來混,最怕籍籍無名,殺咗大d,如果能讓他在社團揚名立萬,哪怕要面臨荃灣馬仔日復一日的報復,自己也在所不惜!
鈴鈴鈴——
蘇漢澤的電話再度響了起來。
這一次,蘇漢澤拿起電話,摁下了接聽鍵。
“大d哥啊,怎麼得閒打我電話了?”
“喪澤,凡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你說好了和我皆為同盟的,為什麼要一而再再而三在背後捅我刀子?”
大d求人辦事的姿態還是拿了出來,儘管話語中滿是對蘇漢澤的責問,但語氣卻明顯充滿了一種伏低的姿態。
蘇漢澤淺笑一聲,答道:“不怪我出爾反爾,誰能想到你大d哥做事太癲狂。
勾結差人,把自家兄弟的賬本交到差人手中這種事情你都敢做,我要是還站在你那邊,只怕我也要一併被你拖下水。
不過你放心好了,我從洪興借這麼多兵呢,也只是做做樣子給社團看。
不會真的開到荃灣,去打大d哥你的啦。”
“那你和韓賓打招呼,切斷我的航運是怎麼回事?
喪澤,你該不會不知道,我荃灣有六成以上的生意,都指望葵涌碼頭來做的吧?”
“大佬,你以為我想啊!
我之前和樂少這群人頂著幹,甚至不惜得罪洪興的蔣天生,把尖沙咀五十幾家場子交給你去打理,就是為了來到和聯勝之後,可以背靠大樹好乘涼。
結果我沒有想到你是癲的!現在我不做出姿態給和聯勝這群老傢伙看,表明自己和你劃清界限的決心,你讓我以後在和聯勝怎麼立足?!”
面對蘇漢澤有理有據的回答,大d此刻也不想解釋自己沒有去做那些勾結差人,構陷同門的瘟事了。
他現在只想趕緊把蘇漢澤搞定,不管怎麼樣,手上的生意千萬不能停。
“喪澤,你要選擇和我劃清界線,我無話可說。
但是你不能停掉我的生意,不如這樣,尖沙咀那五十家場子,我如數交還給你。
你馬上和韓賓打聲招呼,讓我的貨在碼頭上岸!”
“我挑,場子本來就是我的!”
“那你到底還想要什麼?!”
大d也開始逐漸失去耐心,對著電話咆哮道。
眼見話說的差不多了,蘇漢澤嘴角勾勒起一個耐人尋味的弧度。
他先是抬頭看了還在往手模上塗抹膠水的飛機一眼,隨後對著電話講道。
“這樣,你約個地點,我們面對面,坐下來好好聊一聊這個事情!不過我先提醒大d哥你,地點可以由你來選,人你最好就不要帶太多過去。
我膽子小,怕到時候談的不愉快,大d哥你搵我到荔景山上去滾豬籠啊!”
“那就這麼說定了,半個小時後,荃灣和軒茶樓見!”
結束通話完電話,蘇漢澤把電話丟落在一旁。
開口對飛機道:“聽清楚了?大d馬上要出門了!”
此時的飛機也把兩隻手掌全部塗滿了快乾膠,他反手從背後抽出一把尖刀,試了試刀鋒。
而後才鄭重的對蘇漢澤說道:“澤哥,你說的話我全部記住了!
到時候社團問起,就說我看不慣大d的所作所為。
我所做的一切,全部都是為了社團!”
“好!抓緊時間動身吧!做完這一票,我保證整個港九,只要是出來混的,沒有人會不知道你飛機的名字!”
大d這邊,在結束通話電話之後,同樣也沒有閒著。
他緊跟著就撥通了長毛的號碼。
等電話接通,不等長毛出聲,便大聲吩咐道。
“長毛,馬上安排幾十個犀利些的打仔,去和軒茶樓那邊守著。
一會我要和喪澤講數,如果喪澤不同意我們在葵涌上貨,就把喪澤給我扣下來!冚家鏟,現在誰都出來和我頂著幹,不給他們一點顏色看看,怕是沒有人把我當一回事了!”
長毛在收到大d的命令之後,微微錯愕。
“阿大,扣下喪澤,那以後我們的貨還要不要在葵涌上了?”
“你管那麼多幹什麼?先把手裡的這些貨全部出完再說!
全港島那麼多碼頭,沒有他韓賓,別的地方我就不能上下貨了嗎?!”
大d說著惡狠狠的摁下了結束通話鍵,隨後他走到衣櫃前,取出了那件本該慶祝自己上任話事人,而提前訂做的手工西裝,套在了身上。
毗鄰青衣的一處茶樓門口,飛機坐在一臺黑色麵包車內,手中緊握著那把尖刀,雙目炯炯有神,視線始終沒有在和軒茶樓門口挪開片刻。
他做刀手已經有很多年了,這種捉刀砍人的事情,也不知道幹過多少次。
但從來沒有那一次,像今天這麼緊張過。
負責接應飛機的,是缽蘭街的大頭。
他此時慵懶的靠在駕駛位上,不時扭頭看幾眼蓄勢待發的飛機幾眼。
未了,大頭終於忍不住開口。
“喂,你用不著那麼緊張的。
當年我替人頂一樁謀殺案,也不過是被判八年而已。”
飛機彷彿聽不到大頭的話一樣,依舊保證著那副全神貫注的姿態。
眼見討了個沒趣,大頭只得自嘲式的笑了聲。
“一會我會把車打著等你,動完手,抓緊時間上車。
時間差不多了,千萬別手抖留下活口!”
大頭話音剛落,飛機的眉心當即緊鎖起來。
和軒茶樓門口,一臺白色的平治車已經穩穩停好。
有馬仔從駕駛位上下車,徑直走向後座拉開車門。
大d身穿一聲乳白色西裝,威風八面的從後座走了下來。
哐——
飛機把刀藏在身後,推開車門,利索的往茶樓門口走去。
大頭不敢遲疑,當下扭轉車鑰匙,把車打著火。
此時的大d根本沒有意識到,危險正悄無聲息朝自己靠近。
他還在和茶樓這邊前來接應的馬仔問話。
“喪澤呢?過來了沒有?”
“還沒有啊大佬!”
“他老母的!我……”
一句話還沒說完,大d頓感胸口一悶。
隨後就聽到負責挪車的馬仔一聲驚呼。
“喂!做乜嘢!!”
撲通——
趁著大d那兩個貼身馬仔去挪車的空檔,飛機已經快步湊到了大d身後。
他冷漠的如同一條毒蛇,絲毫沒有顧忌幾個馬仔的驚呼。
一刀將大d捅個透心涼之後,第二刀第三刀又接踵而至。
擔心大d不死,在第三刀捅完,飛機又抽刀在大d的脖頸上狠狠的抹了一下。
一口氣四刀,只在瞬息之間,絲毫沒有拖泥帶水。
看著大d痛苦的捂著脖子栽倒在地之後,飛機旋即轉身持刀,喝退了幾個想要上前的馬仔。
“我替社團做事!大d死有餘辜!
哪個敢上前,我就砍咗哪個!”
同時飛機飛快的後退,見到暫時懾服住了幾個愣神的馬仔,當即調轉身形,快步往車上跑去。
隨著一陣油門的轟鳴聲,大頭開著車,載著飛機揚長而去。
大d的死訊,不到一個鐘就傳遍了整個和聯勝。
其中一干叔父輩麻木的神經,瞬間活絡了起來。
首先趕到油麻地來找到串爆的,就是一向不太爽大d的老鬼奀。
在來到串爆的住處之後,老鬼奀不等坐穩,便亟不可待的向串爆發問。
“你知不知道,大d被人做掉了!”
串爆坐在老鬼奀對面,白了其一眼。
“你在大埔都收到訊息了,我還能不知道嗎?”
“不是,我要說的是,聽說這個做掉大d的刀手,是魚頭標的一個細佬!串爆,是不是你授意魚頭標派人去做掉大d的?怎麼這麼重要的事情,從來沒有聽你說起過?”
串爆不由得感到一陣頭疼。
他對飛機這人瞭解甚少,只聽魚頭標說起過,他這個細佬,滿腦子想的都是出頭。
做事沙膽沒底線,腦子還不怎麼好使。
在收到大d的死訊之後,他就已經打過電話問過魚頭標了。
結果得到的訊息是,魚頭標根本沒有指使過飛機去做掉大d。
串爆並沒有懷疑魚頭標的說辭,他用腳趾頭都能想清楚,沒好處的事情誰肯去做?現在大d雖然淪為和聯勝的公敵,但是不管誰做掉大d,未必就能佔到什麼好處。
首先要面臨荃灣那群馬仔的怒火不談,佐敦的樂少一旦出來,以他在和聯勝老好人的作風,哪怕是把荃灣重新控制住,大d的地盤也會被平分給一眾堂口。
當下串爆只得趕緊撇清楚干係。
“這件事情和我無關,不過飛機敢站出來做掉大d,我是認可的!
但是老鬼奀,你我都是坐在叔父輩位置上的人,我們和社團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眼下沒了大d在搞搞震,和聯勝也不會存在什麼鬧分家的矛盾了。
現在最要緊的是,怎麼想辦法去安撫大d那些人馬的怒火!”
“有什麼好安撫的?直接召集各大堂口的揸fit人出面,把荃灣的地盤分了!
出來混的有幾個當真講義氣?
他們要認得清局勢,現在就該老老實實安分下來!”
“你說得輕巧!老鬼奀,你可能還不知道,在大d的地盤上,一個負責在髮廊睇場的馬仔,一個月都能拿到五千蚊!大埔黑是你細佬,你要不問問他,一個替他跑大飛的馬仔,一個月能不能從他手裡拿到五千蚊?!”
串爆算是搞清楚了,老鬼奀這傢伙第一時間收到大d的死訊之後,想到的就是分荃灣的家產!不過自己的這番話,也算是給老鬼奀潑了一瓢冷水。
是啊,荃灣這些年的生意,全靠大d一手做起來的。
他們這些人既沒有大d做生意的人脈,也沒有渠道,就算接手荃灣的地盤,恐怕荃灣那邊也沒有幾個人想繼續留在和聯勝。
搞不好這些人還會集體過檔到其他社團,同和聯勝頂著幹!“那現在你打算怎麼辦?”
面對老鬼奀的發問,串爆做出了個為難的決定。
“茲事體大,不是我不知道心疼自己的細佬,現在當務之急,是讓飛機出面,獨自把這件事情扛下來!也只有讓飛機把這件事情單獨扛下來,荃灣那邊的人,才不會把大d的死,歸咎到社團的頭上!”
老鬼奀當即瞪大眼睛:“串爆!你瘋了!這麼做,就是讓他去死!”
“那我能怎麼辦?繼續和荃灣開打,等o記那群差人挨個上門,抓我們去祠堂進修嗎?!
現在阿樂還被關在差館裡,和聯勝不能再亂了!”
串爆一臉沉重,繼續說道:“我是飛機的老頂,你以為我想落得個推細佬出去頂鍋的惡名?我不會讓飛機死的,大不了讓他去祠堂進修幾年,等他出來,就是和聯勝名正言順的功臣。
到時候我親自出面為他扎職,捧他上位!”
“你還要把飛機交給差佬?”
“那不然呢?去蹲苦窯,總比他在外頭,日日夜夜被大d的人追殺好吧?”
串爆說得大義凜然,老鬼奀細想之下,倒也覺得他說的沒有毛病。
他們這些老傢伙安生日子過慣了,沒有人再願意出面,去挑起和荃灣開打的大旗。
晚十點半,飛機一臉呆滯的坐在孖記士多門口,一根接著一根的抽著悶煙。
他還沒有從做掉大d的震撼感中回過神來。
他知道,現在自己的大名,已經被和聯勝任何一個馬仔熟知。
但他也清楚,聲名大噪的背後,還有著無窮無盡的麻煩。
現在,他只能寄希望於坐在店內打電話的蘇漢澤身上。
蘇漢澤如果不保他,恐怕他就只剩下連夜坐船離開這一條路可以選了。
蘇漢澤不知道什麼時候從士多店內走了出來。
他拍了拍飛機的肩膀,飛機猛地轉過身來,眼神中充滿了警惕。
看到是蘇漢澤之後,又顫顫巍巍把菸頭從嘴裡拿了下來。
低下腦袋,開口問道:“澤哥,搞定了沒有?”
“負責在差佬那邊頂鍋的人,我已經替你找好了。
總之你要記住,在社團這邊,你就一口咬定大d是你做掉的。
在差佬那邊,不管他們問你什麼,你只說不知道就好!
我說話算數,即刻起,我會放話出去,你從今天開始就跟我了。
哪個想找你麻煩,先過我一關!”
得到蘇漢澤肯定的答覆,飛機緊繃的心才稍稍舒緩下來。
他朝蘇漢澤硬擠出個笑臉:“我替社團做事,問心無愧!不怕哪個上門來找我麻煩!”
對於飛機這個口口聲聲把社團掛在嘴邊的習慣,蘇漢澤還是有些不爽的。
他不屑於整這些虛頭巴腦的東西,示意飛機起身。
蘇漢澤開口道:“你用不著張口社團閉口社團,我實話和你說了吧,你之前的頂爺串爆,剛才已經給我打過電話了。
他說你做掉了大d,是大功一件,作為和聯勝目前資歷最老的叔父輩,他準備給你記上一功。”
飛機聞言,心情徹底放鬆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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