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滸開局在陽穀縣當都頭

第295章 爾輩武夫,無君無父,不忠不義!

這是什麼?人仰,馬翻!人在後仰,卻還是在急速之中飛向空中,往前去摔。

馬匹翻倒,摔得四腳朝天!

一騎,兩騎……

隨之,連片在倒!“好!”劉延慶咬緊的牙關裡,從牙縫之中擠出一語。

蘇武面色一直黑沉,此時心中鬆下一口大氣,卻依舊面色不變,只緊緊盯著看著。

一片一片馬蹄在失。

一個一個的騎士栽倒在地,第一時間還想站起。

軍將們大喊:“快圍上去殺!”

無數的兵刃,如雨點般擊打而下,再把那想要爬起來的党項騎士淹沒在人群之中。

党項之騎,還在衝,前赴後繼在衝。

這支箭矢,發出去之後,就不可能在收回來了,前方人仰馬翻,後方看得見之人,便也不可能退了,後方看不見的人,更也還要往前去衝。

乃至,就算知道不能再衝了,這支騎兵已然到得這裡,一旦停下來……騎兵的馬步,在接戰中只要一停,後果也是不堪設想。

那宋軍之騎,已然也動,繞著全場,從西南方向往東北方向繞來,堵截的就是党項之退路!便是一個人都不願放走,都要堵在這裡,屍山血海裡一併殺完。

党項戰兵,兩萬三千餘人,宋軍戰兵,四萬六千餘人,還有輔兵民夫三萬上下……

人群本就緊密,那人仰馬翻越來越多,便是越來越堵。

堵,就是蘇武這場戰爭的唯一目的。

還要去堵,後陣宋軍之軍將,早已開始驅趕麾下步卒往前去,這是早已議定的章程。

“往前往前,快往前去!”軍將甚至抽刀驅趕,用刀身拍在一個一個計程車卒甲冑之上,拍得啪啪作響,便是驅趕!

戰爭之殘酷,許就在於這種驅趕,他把同袍堵在人群裡面,擠著推著讓他往前去,他是敢死也好,不敢死也罷,已然毫無選擇。

也把敵人堵在人群裡,敵人自也在驅趕在推擠。

勝負,就在於最後誰更能堅持。

皆是善戰之兵,昔日裡,雙方之人,祖祖輩輩,不知互相打了多少次。

今日,再來一次而已!

再來!

兩邊,還有呈弧形的車駕寨牆,更把這戰場堵得不可開交。

那拒馬之物,更也成了兇器,雙方,有人,有馬,甚至會被拒馬擠得喘不過氣來,擠得活生生憋死當場。

這般場景,若不是放在戰陣之中,那便是一場事故,所謂人群踩踏事故。

卻是在這戰陣之中,竟是主帥蘇武有意追求的場面。

那劉延慶一語說來:“堵住了堵住了!”

話語裡,竟是驚喜!

堵住了,便是屍山血海的廝殺。

人世間最殘酷,莫不於此,誰也走不了,更容不得什麼怕與不怕……

兵刃在扎,你扎我,我也扎你!錘頭在砸……

人如禽獸,乃至禽獸不可比今日之人。

連蘇武都已然在動容,他已然上陣這麼多次,便也是第一次看到這麼慘烈的戰陣!

党項人也好,宋人也罷……

但凡還有一點力氣,是站著的,或是躺在地上的,所有人都在掙扎,與命運在掙扎。

甚至有人在哭,嚎叫在哭,哭著嚎叫,但依舊要揮舞手中的兵刃。

還有那少數初次上陣之人,好似如夢魘了一般,只如行屍走肉,機械地揮舞著兵器,腦袋裡一片空白。

只問,為什麼非要把党項騎引出來如此一場血戰?即便這般血戰一場,那城池裡的守軍,也不會減少……

其實道理很簡單,只要党項再無騎兵,那就真只剩下孤零零的六座城池了,不過來去二百里地。

敵人主力都在靈州與保靜城內,圍著就可,已然可以不管了。

只管派一二萬人往興慶府去,敵人再也沒有了反制手段,再也沒有了那騎兵突襲。

這一二萬人,可以慢慢走到興慶府去,安安全全去,走到了,也不必擔憂攻城之時,被敵軍騎兵突襲身後身側。

那興慶府,那興州城,憑何而守?

更也說騎兵之道,這個時代……

這就是貫穿數百年的“宋、遼、夏、金、蒙”這個時代的戰爭本質。

蘇武已然徹底掌握,運用得熟稔非常,如魚得水。

驕陽,有點熱了。

春天終於來到了這片土地,來得是真晚,南方瓜果都熟了,河南鳥語花香也有了,這裡才來了春天。

血水與汗水交織,絞殺在一起。

宋騎在左右去散,讓出那擁擠的東北邊……

蘇武慢慢回頭,打馬在走,讓出這西南的擁擠……

軍將在喊:“不要推擠,不要推擠,不要急!”

踩踏事故的現場,在慢慢疏散……

最殘酷的戰陣,落了幕。

屍山血海裡殘存的人,表情麻木呆滯,隨著腳步慢慢去走去散。

党項人,沒了……

宋人,不知死傷多少,死的在地上一動不動,傷的被左右架著,慢慢來走……

慢慢散去……

一片血腥升騰,聞得人作嘔不止。

蘇武面色依舊黑沉,好似從開始到結束,就沒有變化過。

接下來幹什麼?散去的人,一部一部,一都一都,慢慢聚起來,席地而坐,席地而躺……

喝幾口水,吃幾口東西……

沒有什麼歡呼喝彩,沒有什麼激動激情……

輔兵民夫們,皆在左右外圍,也被擠得不輕,卻還要做事,埋鍋造飯,收拾同袍屍首……

黑沉著臉的蘇帥,只淡淡一語:“敵人屍首不必管,但人頭都要割下來,裝車,帶到興州城去,賞賜與撫卹,今晚就發!”

劉延慶只稍稍點頭,便要轉身去做事。

蘇武還有一語來:“明日大早,傷員留下,送到老種相公軍中,大軍開拔,直去興慶府興州城!”

蘇武要親自打馬入興州,要親自打馬立在李乾順面前!還有那興州城裡的所有值錢之物,蘇武全都要!

再不入興州,蘇武無錢可賞了!“得令……”劉延慶輕聲一語,轉頭真去了,口中輕輕喃喃:“慈不掌兵啊……蘇帥,良帥也,天下之福!”

一場一方死傷殆盡才能結束的血戰,一場慘烈無比的勝利!

環慶鄜延之軍,死傷無數,至少上萬,劉延慶豈能不嘆呢?晚飯,有肉有酒!得吃,作嘔也要吃,蘇帥說了,明日大早就要開拔!燕京城裡,正也有大事發生!

張覺屍首被送出城去,女真人幾番辨認,確認無誤,正是張覺。

親自送張覺屍首出城的郭藥師,便也回來了。

他入城來,先不去府衙見王安中,而是回了軍營一番,然後,再去府衙。

府衙裡,王安中在等,等得是心急火燎,還有話語來罵:“那郭藥師辦差怎麼這麼慢?怎麼還不見回來覆命?”

是有點拖沓了,郭藥師拖沓了兩番,在女真軍營裡拖沓了一番,入城之後又拖沓了一番,豈能不慢?也不怪王安中等得生氣。

生氣更也來罵:“這廝渾漢,真不知我在心急,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上官了?”

已然不知罵了多少番了,終於有那小廝進來稟報:“相公,郭總管回來了!”

“人呢?怎的還要我去請啊?”王安中更是又說。

“來了!”郭藥師的聲音從大堂之外傳來。

王安中自也看到郭藥師穿過院子,往大堂走來,便問:“怎的這麼慢?”

郭藥師一身甲冑,龍行虎步走入大堂,左右看了看,沒見禮,沒說話,只是中間站定,先深深嘆了口氣。

“作甚?怎的不答話語?”王安中喝問就出。

郭藥師抬頭來,說話了:“王相公,燕京城陷落了……”

“啊?什麼?”王安中語氣依舊不善。

“我說,燕京城陷落了,燕京城已然不是宋地了,現在,這座城池,是金人之城!”郭藥師語氣多是平淡,好似就是在訴說一個事實而已。

“胡說八道,怎的就陷落了?”王安中有些不解。

郭藥師一語:“王相公,你走吧,往東邊出城,往南去,往滄州方向去,當是可以安然回到大宋的……”

王安中連連幾步而來,走到郭藥師當面,卻是一比,郭藥師把他高出一個頭去,還當抬頭,卻還是怒斥:“你到底在胡說什麼?”

“王相公,是你說的,這城池若破了,你我,都要死。我便想了一個不死之法,如此,城破了,我可以不死。你說,這該是個什麼辦法?”

郭藥師低頭來問。

“你你………”王安中腳步連連後退,離開了那個高他一個頭的魁梧身形,再問:“你莫不是投敵了?”

郭藥師慢慢來說:“張覺是遼人,我也是遼人,張覺歸附而來,我也歸附而來,張覺得了天子封賞,我也得了天子封賞。張覺的人頭可以止戰,所以送出去了,來日若是我的人頭也可以止戰呢?來日若是女真人也要我郭藥師的人頭,又該如何是好?你們宋人啊,成不了大事!”

“你竟當真投敵,你你……來人,來人吶,把這叛國之賊拿下,快拿下!”

王安中口中在喊,雙眼圓瞪,腳步還在退,是無以復加的震驚。

哪裡有人來?一旁還有一個小廝,更是瑟瑟發抖,卻也有人來,大堂外的院子裡,已然走進不少披甲之輩,他們就站在院子裡,並不入大堂裡來。

再看當面郭藥師,人高馬大魁梧壯碩,渾身披甲,長刀在腰。

郭藥師慢慢開口:“你走吧,再不走,你可真就走不了了……”

王安中才知道,這燕京城池,已然在軍漢之手,他抬手去指:“爾輩武夫,叛國投敵,無君無父,不忠不義,定是不得好死!”

郭藥師卻又嘆氣,答得一語來:“我是遼人,我也聽說過,你莫不是在說那趙大?”

趙大說誰?大宋開國皇帝趙匡胤,那個陳橋兵變趕走孤兒寡母自己登基的趙匡胤。

宋人自不敢這麼說,但遼人豈能不敢這麼笑?“你你……好生大膽!”王安中還要發威。

郭藥師手往腰間刀柄一握:“聒噪幾番了,且問你走是不走?”

王安中身形一抖,轉身……飛奔而去!

郭藥師轉身去,看向院中的鐵甲,先靜了靜,開口一語:“走,隨我去開城門!”

城外,沒幾個金兵了,金兵皆在雄州,卻白白得了一座三十萬人口的大城池,這也不知是多大的功勳……

便也是歷史上,他們本也該是這麼兵不血刃進這遼國的燕京城!(兄弟們,今天要出院了,十二天!回家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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