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胡文靜嘆了口氣,“你和魯會長的恩怨我們都清楚,這次的確是他做事不地道,可問題是,他有著名頭有著大勢啊!衛王殿下那是你我能扛得住的嗎?要我說,你便乾脆直接應了他的,他便再也找不著藉口了,屆時再想辦法。否則拖下去,他可以變本加厲,你這生意也沒法做啊!”
周元禮平靜地看著他,“平之兄,你覺得我這生意為何沒法做下去,到底是因為什麼呢?我倒不知道他魯博昌的本事有這般大。”
到底是做生意的,被這麼當面嘲諷,胡文靜的臉上依舊不見半點尷尬,“所以小弟才勸你,該服軟服軟,先把生意重新接起來,接下來大家也好幫襯,未嘗沒有東山再起的時候,你這樣拖下去,那害的是自己啊!”
周元禮深吸一口氣,“多謝平之兄關心,此事我會好好思量。”
胡文靜還想說什麼,但周元禮已經端起了茶。
“德輿兄,小弟也是為你好,你再多考慮考慮吧!”
說完,還不忘行禮離開。
走出長寧布莊的大門,他扭頭回望了一眼招牌,想著哪天這兒換上胡記布行的樣子,嘴角翹起。
這蘇州府乃至整個南京省的餅就這麼大,周家少佔一口,他們就能多佔一口。
讓他們像魯博昌一樣欺壓周家的膽子,他們沒有;但跟在魯家後面,咬掉周家幾塊肉的膽子,不僅有,還很大!
布莊之中,周陸氏從簾幕後面走出,來到周元禮身旁。
這對平日溫和寬仁的夫婦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愁苦與艱難。
周陸氏輕聲問道:“咱們一共還有多少現銀?”
周元禮的聲音透出一股疲憊和無奈,“早上我讓劉掌櫃算了算,四家鋪子賬上的現銀在將貨款結清之後,就只剩幾十兩了。進項基本可以忽略,人工每日需要二十餘兩,僅有的幾個沒被斷掉的原料渠道還得維繫,周邊幾條商路的貨還要繼續做,如果這個情況持續下去,哪怕變賣一些你的嫁妝,最多半個月,我們的現銀就要用完了。”
周陸氏輕輕按著他的手,“家中還有些,這些日子我們都省著點花。”
“夫人.”周元禮有些於心不忍。
“夫君,我願意陪著你,不後悔。”
“可我擔心的是堅兒。”周元禮看著周陸氏,“咱們賭輸了就輸了,他如今前途大好.”
聽見兒子的名字,外柔內剛的周陸氏眼中也不由閃過了一絲猶豫。
周元禮嘆了口氣,“再堅持堅持吧。”
等二人回到周家,便迎面碰見了等候已久的周堅。
“爹,娘!你們這是上哪兒去了,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周元禮的臉上露出旁若無事的笑容,“怎麼?你爹我還不能出去辦個事兒了?”
周陸氏也在一旁微笑道:“看你這樣子,肯定又有什麼好事兒要跟我們顯擺吧?”
知子莫若母,周堅也不覺得難為情,得意地將今日發生在私塾之中的事情講了。
周元禮聽懵了,看向周陸氏,那目光彷彿在說:你到底是從牙行裡挑了個什麼怪物?
周陸氏也有些震驚,她只知道齊政會識文斷字,但沒想到本事竟然這麼大。
“爹,娘,還有個事,今日夫子說了,這些書童去了私塾也沒人管,如果我們願意,就可以讓書童入內旁聽。我想讓政哥兒跟著我進去,你們不許反對啊!你們要是反對,我也不念了!”
周堅竭力裝出一副決絕的樣子,周元禮夫婦二人相視一笑,而後周陸氏微笑開口道:“你把爹孃當什麼人了!咱們周家雖不是什麼詩書世家,但也是行得正坐得直的,齊政幫了你那麼多,我們又怎麼可能阻礙他呢!”
周元禮點頭接話,“不錯,他能來我周家,襄助於你,是我們周家的福分,稍後為父便吩咐許管家,讓他一應待遇跟你看齊吧,也不必穿書童衣服了。”
周陸氏想了想,又去取了一個玉扳指遞給周堅,“娘也不知道怎麼感謝他,就把這個拿給齊政當做爹孃的感謝吧,不知道這孩子怎麼淪落到這等地步的,但既然有緣來了,你便跟著他,要好好學,多學些本事。”
周堅點頭接過,帶著辦成一樁大事的輕鬆,開心地轉身離去。
“政哥兒,你瞧瞧!我爹孃,大氣吧!”
周堅半躺在軟塌上,嘚瑟地抖著腿開口道。
齊政把玩著手中的玉扳指,眉頭卻在不經意間悄然皺起。
總感覺哪兒不對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