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殿下即將巡撫江南的訊息傳開之後,蘇州布行商會忽然發生了一場商戰。”
齊政緩緩開口,“布行商會的會長魯博昌,試圖吞併布行商會另一個大布商周元禮的家產。”
衛王眉頭一挑,“周元禮?就是周堅的父親?”
他沒有隱瞞自己對周堅和齊政的暗中調查,而齊政也沒有同樣沒有隱瞞真實的情況。
“他也是我的義父。這也是我為什麼要將這件事說這麼細的原因,希望殿下不要因此產生誤判。”
在衛王的點頭中,齊政繼續講述。
“兩個人都不算什麼豪商巨賈,布行商會的事情按說也牽扯不到殿下,但偏偏,這位魯會長打著的旗號是,殿下即將抵達江南,他的兒子正在殿下手下做事,他要迎接殿下大駕,討好殿下,於是眾人懾於殿下之威,敢怒不敢言,他的計劃也進行得十分順利。”
衛王的眉頭驟然蹙起,沉吟片刻,“你既說這是江南集團送給我的大禮,想必事情不那麼簡單?”
齊政點頭,“後來我結識了陸侍郎,按說以魯家的身份,他們就該認慫了,但蘇州府的推官又忽然入局,陷害於我,試圖斬斷陸侍郎與周家的關係。”
“而後我洗刷冤屈,蘇州商會會長洪家又入局了,若非我透過沈千鍾,求得沈家援手,周家早就已經沒了。”
他看著衛王,“殿下不妨想想,這當中是怎麼回事?”
衛王聽完,再聯想到方才齊政所說的江南集團,心念一動,“你是說,有江南集團在背後推波助瀾?”
齊政點了點頭,“殿下再想想,如果你來了江南,在某一次出行之時,對方將這個事情在大庭廣眾之下捅出來,比如來個攔轎喊冤之類的,你會如何?”
衛王凝眉一想,後背猛地閃過一陣涼意,喃喃道:“如果我願意跟他們配合,那自然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若是我冥頑不靈,要與他們分庭抗禮,那他們就可以趁機把事情鬧大,畢竟那魯家打的是我的旗號!”
齊政緩緩點頭,“原本我也想不通這事情為何如此詭異,但當瞧見你抵達,魯家依舊保持了詭異的沉默之後,我才恍然大悟。”
他看向衛王,“殿下想想,如果你人還沒到江南,就已經開始指使你手底下的人,開始欺壓良善,趁機斂聚財富,而且人證物證俱在,蘇州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民意洶洶,以他們在士林輿論和朝堂的實力,你這個欽差的下場會如何?哪怕還能坐得穩,也少不了傷筋動骨一番吧?”
衛王嗯了一聲,他既然敢涉足儲位之爭,便也不會愚蠢而單純地去辯解魯博昌的兒子是不是他的人,有沒受他的指使之類的。
在官場上,是不是真的你的人並不重要,可以是你的人就足夠了。
這時空沒有大宋,但莫須有的故事從來不缺。
他看向齊政,“可有解決之道?”
齊政點頭,“當然。”
“第一點,殿下需要主動反應,這種事情你自查,就能證明你的無辜。別人捅出來,你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衛王抿了抿嘴,“你的意思是我趁他們行動之前,主動去將魯家抓起來?”
齊政點頭,“這是一個辦法,但這樣有點被動。”
“我還有個思路是,先派一個信得過的人立刻動身去京城,在沿途驛站留痕,證明出發時間早於此事被捅出來的時間。到了京城,一方面動手將魯博昌的兒子控制起來,同時稟報有司,但不能交人。同時,去找楚王和齊王,按照我們先前所說的說辭,找他們分別合作。但不能提這個事情。”
“這樣,既在陛下那邊備了案,他也有底氣和理由為你攔住朝堂風聲;楚王、齊王也不會帶著手下鼓譟,甚至會為表誠意主動幫你壓制。我們將事情辦在了暴露之前,也可以證明我們的清白,讓他們的攻訐顯得蒼白。”
衛王略帶不解地道:“可我們為何不直接動手,把魯家拿下,將事情解決了就好呢?非要如此”
他沒說麻煩這個詞,齊政卻理解他的意思,他微微一笑,“只有讓對方將拳頭打出來,他們的招式才會暴露,門戶才會洞開,我們才有機會進攻。”
“面對他們,我們要牽著他們的鼻子走,搶過戰略的主動,而不能被他們牽著鼻子走,否則我們決計鬥不過他們。”
衛王一臉認同,“的確如此。”
“他們既然要用這招來對付我們,我們也可以攻敵之所必救,然後我們的事情已經悄悄在上面備了案,可他們的事情卻沒有備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