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玥卻依舊沒有拜師之意。
他的歷史知識,其實不足以將每個官員的身世背景都記得清清楚楚,還真不知道這位的岳父被嘉靖恨之入骨,只不過敏銳地察覺到吳麟的表情有些不太對勁,覺得有坑,當然不會順勢拜師。
一問一答間,茶香四溢。
氣氛卻逐漸僵了。
王世芳眼見這位沒有納頭就拜的意思,表情就有些淡,語氣明顯有些不悅起來。
他乃四品提學,絕不可能屈尊紆貴,主動提出邀請,這個小小的學子怎的如此不懂事?吳麟也有些詫異,終於還是流露出一絲尷尬來。
海玥則始終恪守學生本份,好似真的只是來受學問考校的,待得一切問完,行禮告退。
剛剛走出院子,耳聰目明的他就聽到身後隱約傳來的聲音:“允祥(吳麟表字)兄,這是何意?”“濟美(王世芳表字)兄勿惱,許是少年羞怯……”“哼!瓊海出身,就是不堪造就!”
海玥撇了撇嘴角,十分慶幸。
門生座師現在確實比授業師徒吃香,但如果日後翻臉相向,兩者又反過來了。
科舉座師是官場的規矩,沒法主動選擇,不可能考過了,就因為這一科的座師自己不喜歡,就放棄功名。
如果嚴嵩是科舉座師,海玥反倒無所謂,只要不過分巴結,到時候對方成了大奸臣,自己翻臉怒斥,還是不同流合汙的一段佳話,得世人稱頌。
但如果是私人請託,拜了授業師徒的,到時候再背棄,就讓人覺得不齒了。
所以海玥才不想走嚴嵩的路子入國子監,未來也不是一定不能跳船,但何必多此一舉?他想憑藉自己的本事進國子監。
“十三郎!十三郎!”
正想著呢,閔子雍從後面追了上來,臉上露出尷尬而不失禮貌的笑容:“你為何不拜師呢?唉!惱了王提學,接下來的院試成績可不好看啊!”
“我本就沒有小三元的才華,參加院試也是為了多多歷練,來日為正試做準備罷了!”
海玥心態平和,只是對於另一件事有些無奈:“閔師爺,其實不必如此的……”
他參與到血圖騰一案,起初是為了還推官邵靖的恩情,之後是為了家鄉瓊海的穩定,最終是要清除安南刺客的殘餘勢力。
吳麟的性命,純粹是順手救的。
結果吳麟要報恩,選擇的方法海玥又不願意接受,現在弄得雙方都有些下不了臺。
何必呢?閔子雍乾笑一聲,心裡也不高興了。
你一個小地方出來計程車子,固然有些才華,但也該把握住向上攀升的機會,接受難得的饋贈,還要挑三揀四,就實在不識趣了!有你後悔的時……
“海公子!!”
伴隨著高聲呼喚,一名錦衣衛匆匆奔了過來,抱了抱拳,神態竟有些恭敬,遞過來一枚玉佩:“公子還未離開太好了,陸舍人命俺將此物予你,有言剛剛酣暢淋漓,入京後一定要來尋他!”
海玥的拳頭還有些隱痛,但想到方才的交手,同樣覺得挺痛快的,便接了過來:“替我轉告陸舍人,我一定去!”
“好!好咧!”
錦衣衛咧嘴一笑,再度抱了抱拳,興沖沖地離開了。
海玥將玉佩放入腰間收好,轉頭一看,就見閔子雍呆若木雞,整個人都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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