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以坤儀輔弼興邸,教子以聖賢之道,育陛下為堯舜之君,今以母儀垂範六宮,仁澤惠及四海,柔嘉化被萬邦……”“妾雖居遠藩,亦聞太后崇儉恤民,克勤克慎,誠乃九重之懿範,千秋之慈徽,今親睹慈顏,不勝惶恐涕零……”
“惟願太后鳳體康寧,與天同壽,福祚綿延,光耀華夷……”
總結一下,就是黎玉英在後宮裡看到了太陽。
這馬屁拍得太到位了。
謹慎的態度更值得稱讚。
重要人員的信件,可能遭到檢查,不得不防。
而黎玉英這樣子誇讚,說不定還盼著錦衣衛檢視,然後稟告給嘉靖。
海玥笑笑,將這封信珍而重之地收好,然後看向下一封。
這封來自於周宣。
這位隱霧村案件裡明明罪名不是第一,甚至排不到前列,結果事後清算時,周宣是唯一被直接罷官,檻送入京的廣東高層。
由此海玥忿忿不平,那時的他改變不了什麼,但既然同行,便儘可能地照顧一二,省得這位老者直接病倒在路上,到了京師後連為自己辯駁的機會都沒有。
不過在船上,周宣和他說了一些隱秘,甚至直接透露出,到了京師的刑部,他並不需要分辨什麼,刑部也不會真正定其重罪。
那時海玥半信半疑,但從如今看來,這位“鐵面判官”或許真的沒有說謊。
相比起黎玉英的洋洋灑灑,周宣信中所言很簡單,就是他已經出獄,如今住在京師的一處院落裡,讓海玥不要擔心,也不要貿然打探他的訊息。
對此海玥選擇接受。
有些人之所以會好心辦壞事,究其根本,還是隻在乎自己的道德體現,而不是真的在意他人。
海玥則是真的希望周宣有個符合他一輩子兢兢業業的結局,為那些狗官擔下罪責,實在太不值得。
而今見得對方真的平穩落地,他也暗暗點頭,又不禁感嘆:“這官場的水,真深啊!”
“十三郎在說什麼呢?”
話音剛落,嚴世蕃走了進來,滿臉的春風得意。
海玥抬了抬信件:“看信呢!東樓苦讀回來了?”
“你就別取笑我了,不過我既決心科舉,就一定要考個好名次,不然你們都金榜題名,唯獨我拉下了,怎好意思見諸位?”
嚴世蕃哈哈一笑,順勢進入正題:“十三郎,一心會的活動舉辦了幾次,大家其樂融融,但這人數是不是太少了?”
海玥對於一心會收人的要求,就是四個字,寧缺毋濫。
不然按照嚴世蕃的行動力,現在恐怕人數都破百了。
那樣看似規模龐大,但就是一盤散沙,甚至還會引起別人的注意和警惕,絕不可取。
所以海玥神情平淡,只是道:“並不少,現階段先將西遊鋪開,求取真正的志同道合之輩……”
嚴世蕃眼珠轉了轉:“就有一人,向我透露出入會的意願。”
“誰?”
“嘉靖八年進士,現刑部主事趙文華,表字元質,號梅村,浙江慈溪人。”
海玥眉頭暗暗一皺。
電視劇裡胡宗憲能去嚴府拜訪,喊嚴嵩老師,但真實的歷史上,胡宗憲其實都夠不上嚴嵩,他依附的是嚴嵩的乾兒子,就是這個趙文華,由此平步青雲,很快成為了大明最重要的封疆大吏。
但那並非趙文華的眼光好,而是胡宗憲個人的能力強橫,趙文華在嚴黨的高層裡面,屬於最沒有才能的一位,還不如鄢懋卿和羅龍文,海玥當然不會讓這等人入會。
見到海玥面容平靜,沒有表態,嚴世蕃目光閃了閃:“十三郎是不是也聽過了那個傳言?趙主事有意斷錯了一件案子?”
海玥道:“既是傳言,那就暫時還未能辨明真假,東樓可瞭解此人的秉性?”
嚴世蕃哼了一聲:“此人在國子監時,就頗為諂媚,還想拜家嚴當義父,我是看不上的,不是誰都能跟我稱兄道弟的!”
海玥道:“令尊之見呢?”
“家嚴當然也不會要這等心術不正之徒啊!”
嚴世蕃對於老父親的正直深信不疑,旋即又意識到,自己剛剛還舉薦趙文華入一心會,馬上找補道:“不過趙文華入了刑部後,起初倒是頗有了幾分功績,我才動心,然市井之言,又說他收受錢財,我終究遲疑,才來請教!”
海玥道:“那就暫且等一等吧!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忠奸善惡終難逃時光的檢驗。”
“此言甚是!”
嚴世蕃點了點頭,又邀請道:“十三郎可知,天橋又有新的表演藝人了?”
“哦?”
海玥並不奇怪。
鷂子班一朝覆滅,那群雜耍藝人和說書先生,要麼被錦衣衛當場格殺,要麼被關入詔獄裡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但京師百姓的需求不會消失,天橋是極佳的表演地,鷂子班沒了,很快就會有其他會社補充過來。
然而嚴世蕃接下來的介紹,倒是讓他詫異了:“雲隱社?一個表演幻術的神奇班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