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和海瑞卯上了。
每隔一日。
連續“講學”。
講了整整一月。
終於到第十六場後,朱厚熜堅持不住,縮回宮裡,不再見外臣。
但估計是始終不服氣,半夜醒了都睡不著的那種。
在宮中醞釀了兩個月,朱厚熜再度請戰。
於是乎。
一輪又一輪。
就在宮內嘉靖與海瑞對決之際,天下事也在推行。
開市舶司的奏疏,被斷然否決。
但隨著政治的傾向,開始由天子向內閣傾斜。
東南沿海的局勢,也悄然發生了變化。
正如前幾朝一樣,太祖定下的海禁政策,無人敢直接取消。
但國策是國策,真正執行起來,卻要因地制宜,完全可以根據實際情況,睜一眼閉一眼。
首先發生變化的是福建。
福建沿海,山多耕地少,百姓再不下海,那就真的沒有生計了。
之前被迫走私的,也是以此處最多。
於是乎,在位置偏僻的福建月港,首先開放,允許民間出海。
對於外國的船隻,還有些警惕,尤其是對倭國,那是絕對不允許。
可事實上,白銀流入的源頭,也以倭人的船隻為主。
歷史上這裡要等到隆慶開關後,才成為半開放的港口,在此後的七十年間,吸納了全球三分之一的白銀,連通了大小四十七國的貿易。
現在半遮半掩間,遠遠達不到那個體量,但對於憋了許久的沿海貿易來說,實在是一個巨大的福音。
眼見月港貿易成型,繼福建後,浙江與廣州也紛紛效仿。
就連山東都想下場了。
沿海地區涉及倭寇,北方則是與蒙古的較量。
通貢分化,離間諸部,最重要的就是一個持之以恆。
最怕的就是朝堂推行政策的臣子下臺,人亡政息,以致於功虧一簣。
歷史上的夏言和曾銑,就是在收河套上剛剛開了個好頭,就被政敵嚴嵩整倒,連性命都沒有保住。
如今夏言的次輔之位坐得雖有波折,支援曾銑的力度卻從來沒有斷絕。
再加上首輔嚴嵩雖然不願將核心的計劃透露,卻也有意無意間推動前線的程序。
終於。
隨著俺答汗進攻古北口,又一次遭到俞大猷挫敗,無功而返,蒙古左翼察哈爾部意動了。
事實上,別看俺答汗如今這般風光,在草原耀武揚威,但他們並非正統的大汗系。
正統的是左翼察哈爾部,與俺答汗所在的右翼土默特部,長期爭奪蒙古霸權,到了這個年代,已經到了互相盜馬仇殺的地步。
你偷我的馬,我偷你的馬。
恨不得兩邊都沒馬。
歷史上,俺答汗透過聯明,引入佛教等手段提升威望,迫使察哈爾部東遷遼西。
把正統大汗一脈趕到角落裡去了,一部獨大。
現在的俺答汗被大明先驅趕出了前套平原,寇邊騷擾又屢屢失敗,再加上明朝派出斥候四處活動拉攏,察哈爾部的小王子打來孫徹底心動了。
打來孫在歷史上名氣不大,遠不如其兒子土蠻汗,但現在土蠻汗才是個五歲的娃娃,二十五歲的打來孫,倒是即將接替汗位,成為名義上的蒙古大汗。
他對於大明十分敵視,但相比起來,更痛恨的是土默特部。
寧與外敵,不予家奴,且不說明軍出塞掃蕩的可能性極低,即便出塞打敗了蒙古部落,想要攻佔塞北大草原,恢復盛唐時期的疆域,在他看來也是天方夜譚。
相比起來,俺答汗的崛起勢頭與威脅更大,打來孫願意驅虎吞狼,利用大明的力量,解決這個眼中釘肉中刺。
有了正統蒙古大汗當內鬼,許多事情就方便了,土默特部的動向不斷傳入長城內。
明軍對於敵人的位置與部署越來越瞭如指掌,不僅俺答汗每每侵邊掠奪損兵折將,俞大猷還主動出擊,直逼牧場,擄掠馬匹。
如此不僅逼得俺答汗焦頭爛額,就連他那位歷史上此時已經因性病而死的袞必裡克,都因部族的生死存亡,重新振作起來,帶兵出擊。
可這種個人的改變,顯然阻擋不了滾滾大勢。
無論是袞必裡克的挑釁,還是俺答汗的迂迴,明軍都巋然不動,執行著自己的戰略。
並無什麼一戰定乾坤,就是在這種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分化蠶食戰術下,俺答汗的崛起勢頭被硬生生打破。
如今別說殺到北京城下,用武力威脅通貢,他一連十三封請書,遞到邊塞,話語極盡卑微,就是想要臣服於大明,卻根本無人理會。
宜將剩勇追窮寇,上到曾銑、俞大猷,下到各軍將領,都磨刀霍霍,想要斬下俺答汗的頭顱,令天子龍顏大悅。
事實上,真正開懷的是海學士。
深知南倭北虜,原本在這數十年間給大明帶來多大傷害的海玥,見得如今外敵的頹勢,自然十分欣慰。
夏閣老很開心,嚴閣老更是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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