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劉璋雖然被益州內部的親魏派說動,決定派遣張松前往鄴城結盟,但這個想法要實現卻沒有那麼簡單。
正所謂:少不入川,老不出蜀。
益州在富庶安逸的同時,地勢險峻也是出了名的。
在當下益州內部的人想要出川,基本上只能走兩條路線。
其一,便是向東順長江經三峽至荊州。
這條路線看似輕鬆,但風險卻是不小。
要知道三峽兩岸武陵山區山勢複雜,陸路幾乎不可行,使水路成惟一選擇。
然而三峽段的水流又十分湍急、礁石密佈,僅豐水期可通航。
歷史上大名鼎鼎的“中流砥柱”便是在此處。
自秦滅巴蜀將益州納入中夏版圖,便不知道有多少先民在此船毀人亡。
至於出川的第二條路線則向北,走漢中。
穿越金牛道或米倉道後,再走子午道或褒斜道翻越秦嶺,便能抵達關中。
這也是成都與長安、洛陽之間最短的路線。
只是這條路線也不比三峽水路安全多少。
除了天險阻隔之外,還需穿越秦嶺與大巴山,穿越一連串的懸空棧道。
但凡走過一次北線棧道的人,恐怕都不想再走第二次。
不過話又說回來,出川北線曾經並沒有這麼艱難。
先秦時,從漢中走水路其實可以直達關中的,並且有兩條路可走。
一條是經故道水直抵右扶風郡陳倉縣;
另一條是沿漢水直達天水郡(漢陽郡)。
秦朝末年,韓信明面上遣周勃裝著修復褒斜道,暗中卻派遣樊噲延漢水出天水郡,抵達隴西;又命曹參經子午谷直抵長安,作為牽制力量,而韓信自己則親率主力經故道水攻克陳倉,一舉奪得關中。
是故,漢族的漢,不僅僅是漢朝的漢,更是漢中的漢,漢水的漢。
只可惜造化弄人。
《漢書》記載:
呂后二年正月(公元前186年)武都山崩,殺七百六十人。
山崩倒沒什麼,這場大地震最大的問題在於諸多滑坡阻塞了漢水,形成大量的堰塞湖,後堰塞湖西南方向決口,漢水從此向西南注入了嘉陵江。
原本屬於漢江上游的一些支流,就這樣硬生生逼進嘉陵江去了。
這便是歷史上的“嘉陵奪漢”。
從此以後寧強以西的漢水稱為西漢水,成為嘉陵江最大支流。
而堰塞湖東邊那段漢水河道只剩下乾涸的河床,再無水路可供舟船通行。而不遠處的嘉陵江卻由於山高谷深,水流湍急,無法通航。
從漢中到關中的便捷水路從此斷絕,令後來的諸葛丞相不得不六出祁山。
最終令諸葛丞相在五丈原不甘的留下一句“悠悠蒼天!”
想必諸葛亮臨死之際,應該也對漢初的那場大地震耿耿於懷吧!
至於後世鄧艾滅蜀的奇襲路線“隴南山道”其實是獸道,壓根不是人走的。
說真的,鄧艾那老頭能活著走完“隴南山道”在後世都算是個奇蹟。
只是如今的張松肯定是不敢走這條路線的。
至於北線張松就更不敢走了。
眼下漢中被張魯所佔,乃是不折不扣的敵境,張松可不敢賭張魯的仁慈。
相比之下,東線的三峽水路雖然危險,但到底是個通道。
……
興平二年,八月甲辰日。
當船隻駛出西陵峽後,長江河道頓時轉向開闊平緩。
朝辭白帝彩雲間,千里江陵一日還,說的便是此景。
只一個日夜,張松所乘坐的船隻便從三峽東口順流直抵江陵城下。
傍晚,當張松踏上江陵城外的碼頭時,忍不住撫須而笑道:
“天險不及人險也!”
說罷他便灑脫的擺了擺手:“進城”
“喏!”
一眾僕役很快便將一箱箱蜀錦從船上卸下,驅車前往江陵城。
由於益州和荊州的關係不怎麼好,雖不至於像漢中那樣劍拔弩張,但也算不上朋友,所以這次張松並未公開身份,而是換裝匿跡,偽裝成蜀中的商隊在外行走。
如此一來,作為益州的拳頭產品“蜀錦”自然少不了。
毫不誇張的說,如今蜀錦的益州之外幾乎一直處於“有價無市”的狀態。
像張松這樣的蜀中商隊最是受荊州豪族、巨賈喜愛。
可謂“蜀錦開道,無往不利”。
事實也確實如此,張松在荊州的行動並沒有受到什麼阻礙。
要說唯一的阻礙,恐怕也就是荊州豪族鉅商總想和他簽訂後續的交易。
若是能每年都能獲得一定的蜀錦份額,那就最好不過了。
為此張松不得不分出精力與這些人周旋,這才得以脫身北上。
出川之後,張松的路線就要簡單多了。
從江陵至襄陽,再由襄陽一路北上穿過南陽郡便可抵達潁川郡昆陽縣。
一路上輕騎簡從,張松不日便可抵達鄴城。
然而隨著張松深入荊州,他漸漸發現荊州也為鄴城的“國學”爭論不休。
……
其實早在魏哲於鄴城設立“知行書院”之前,劉表就已經幹這事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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