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記

第210章 封侯

“是!”袁紹應了一聲,他猶豫了一下,低聲問道:“那北軍中侯的事情?”

“無妨!”袁隗擺了擺手:“讓給大將軍就是,說到底,大將軍和我們袁家現在是友非敵,出外募兵也是極為緊要的位置,他用這個和你換,也是因為北軍中侯之位太過要緊了,不抓在自家人手裡只怕他也寢食難安。”

“小侄明白了!”袁紹點了點頭:“那募兵之事,叔父有什麼要提點的呢?”

“你小心行事就是了!”袁隗笑道:“本初,你年方弱冠,就已經封侯,又名滿天下,很多事情也不需要那麼著急,欲速而不達的道理,你應該懂吧?魏聰的確是天下英才,能得其為臂助,確實是能事半而功倍,但蛟龍出於池澤,豈人力所能限?我們汝南袁氏從先祖袁安算起,至你已經是第五代,其間經歷的波折艱險不計其數,汝南袁氏能夠延續至今,不斷壯大靠的就是八個字‘王道蕩蕩,不偏不黨’,你明白嗎?”

“小侄受教了!”袁紹沉聲道。袁隗方才那八個字源自《周詩》,意思就是為政者應該處事公正,不結黨營私。袁隗此時說出這句話來倒不是袁家過去真的這麼做了,而是為了敲打袁紹一下。

說到底,像汝南袁氏這樣的大家族,在每一代肯定都有分工的,有人當馬前卒衝在前面,有人持重,確保家業,這樣才能保證家族能夠穩定向前發展。在袁紹這一代,雖然經由雒陽誅殺宦官一役,袁紹和袁術兄弟二人已經名滿天下,儼然已經是新生代黨人的領袖。但實際上從歷史上看,袁家與宦官的關係一直都很不錯,甚至被認為屬於依附於宦官計程車人,這才是汝南袁氏的主流,而這一代袁家走這條親宦官路線的,便是袁逢的嫡長子,袁術的同母兄長袁基。

從這一代來看,無論是年齡,還是家世,汝南袁氏新一代的當主應該就是袁基,這一點在袁隗、袁逢兄弟們心裡已經有了默契。袁紹能給家族帶來權力和聲望的提高,這當然是好事。

但這不能破壞家族內部的權力平衡,不能引起家族的內亂,否則那就得不償失了。袁紹此次南下,不但獲得了爵位,進入了東漢帝國頂層貴族的行列(亭侯已經是徹侯了,兩漢正常情況下沒有公爵,徹侯就是最高爵位了),而且還獲得了魏聰這樣強有力的外援。袁隗他們活著的時候還好,如果他們死了,僅憑袁基恐怕未必有能力壓下袁紹這個兄弟的挑戰。

“那就好!”看到侄兒馴服的樣子,袁隗滿意的點了點頭:“本初,你要記住,爵位、權力、聲望固然重要,但歸根結底我們都要歸於家族。這才是一切的根本,離開家族,我們什麼都不是!千萬不能捨本逐末呀!”

離開院子,耳邊依然縈繞著袁隗的最後那段話。袁紹當然能聽懂叔父的提醒,身為一個世家子,在享受著與生俱來的助力和特權的同時,也被與生俱來的責任束縛著。如果說過往他還沒有感覺到後者的話,今天他第一次感覺到了。

現在有兩條路擺在他面前:要麼像袁隗說的那樣,放棄自己的理想,像自己的先祖們那樣度過安穩而又舒適的一生;要麼和當初在交州與魏聰說的那樣,澄清玉宇,滌盪朝廷,建立一個新的大漢,而這條道路充滿了危險和艱辛,甚至就連親人們也會成為自己的敵人。想到這裡,袁紹的目光閃動,顯然他陷入了巨大的矛盾和迷茫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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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禺。

剛剛裝飾一新的刺史府大堂上是珠寶、羽飾和華麗錦緞的海洋。將領和官員們分別立於左右兩廂,站在臺階之下,如碼頭的漁婦一般相互推擠。

魏聰的部下們今天都竭力打扮自己,第五登的武弁大冠兩側插的不是尋常的雉羽,而是兩根極為少見的隼羽,除此之外,在他武弁的後端還有一根貂尾,讓他顯得格外的威風而又神氣;在他的對面,黃平一身蜀錦黑色深衣,頭戴進賢冠,手中拿著朝笏,一副神氣威嚴的樣子。

其餘的人們也各自竭盡所能的打扮自己,他們交頭接耳,時而竊竊私語,時而大呼小叫,唯有孔圭還是如平日一般打扮,神色平靜。而位居所有人之上的魏聰,身著緋色錦袍,神色威嚴,若有所思,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袁田來的較晚,他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己的位置,這時鼓樂聲響起,把他嚇了一跳,他趕忙整理好衣衫,恭謹的低下頭,等待著朝廷欽使的到來。

與上一次不同的是,這次從雒陽來的欽使是一名閹人,這恢復了當時的慣例。這位代表著天子的宣讀者,來到了大堂上最為高貴的位置,即便是魏聰本人也必須走到下首,屈膝下跪。袁田趕忙也屈膝下跪,面對著前面那人的屁股,等待著詔書的宣讀。

與後世不同的是,當時的大部分詔書文字還都很直白,沒有那麼多華麗的辭藻,即便像袁田這樣只能算粗通文墨的人都能聽得懂。詔書的開頭是讚賞了魏聰征討林邑國,平定交州之亂的功勳。並指出交州地處偏遠,境內華夷雜處,如今又處多事之秋,非重臣無以安境保民,所以改封魏聰為交州牧,位居郡守之上,掌一州之軍政大權。

雖然是在宣讀聖旨的莊重場所,跪在地上的人們依舊發出了興奮的歡呼聲,這個任命一勞永逸的解決了魏聰統轄交州的合法性問題——過去魏聰雖然身兼交州刺史和護百越校尉,但他和交州各郡太守之間並無上下級關係,他最多也就是擁有對太守們的監察權和戰時調配軍隊,徵發軍需的權力。

雖然憑藉手中的強勁軍力,和剛剛征服林邑國的軍功,沒有哪個郡的太守會蠢到違逆魏聰的意志,但這畢竟還是一個隱藏的麻煩,但現在,這個隱憂已經解決了,用兩漢時的話說:“君臣之分已定。”迫使交州之內的官吏士人們臣服魏聰的不再僅僅是暴力,還有當時的政治倫理和道德了。

宣讀詔書的閹人稍微停頓了一下,待到堂上重新安靜下來,開始繼續宣讀下去。很快,袁田驚愕的聽到了自己的名字——詔書中宣佈,為了獎賞魏聰消滅朱達等叛賊,征服林邑國,揚大漢聲威於異域的功勞。封魏聰、袁紹等四人為徹候,溫升等十七人為關內侯,而袁田便是那四名徹侯之一,雖然是最後一位,是個亭侯,食祿也只有兩百戶,可那也是可以傳於後世子孫的徹侯呀!

“老袁,你這次可發了,封侯了呀!今晚可要賞個臉,大夥一同去樂呵樂呵!”前面的屁股突然變成了一張笑臉。

“是呀!這可是徹侯呀!多少人拼命也碰不到的,你這次就得了!今晚千萬要來呀!”身後也傳來了邀請聲。

“去,去,去,你們幾個爭什麼?爾公都還沒開口呢!”這次開口的是溫升,他的臉上有妒忌的痕跡:“今晚都到我家裡來,一個都不許少,不然就是不賣我面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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