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公子,怎麼是你?”魏聰吃了一驚,他旋即意識到自己還未曾向頂頭上司行禮,趕忙躬身下拜道:“屬下拜見府君,方才屬下太過驚訝了,還請府君恕罪!”
“罷了!孟德你先起來吧!”顯然韓純此時沒心情拘泥於禮節,他指了指左廂最末尾的一個位置:“快坐下,我們就要開始了!”
魏聰應了一聲,在韓純手指的地方坐下,他這才注意到黃琬也在其中,其餘幾個男子雖然容貌各異,但面上那股子威嚴、高傲的味道,就好像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難道這幾個和那黃琬一樣,都是郡中高門?”魏聰心中暗想:“怎麼也來了?難道是郡守讓我清理本郡盜賊的事情發了?他們來和郡守爭執?可要是這樣,曹操又怎麼也在其中?他應該南郡沒啥關係吧?”
魏聰剛剛坐定,韓純就向自己左手邊那個神情疲憊的麻衣中年道:“陸太守,你可以開始了!”
那麻衣中年點了點頭,就開始低聲講述了起來。原來此人便是武陵郡太守陸舉,已經對荊州的地理有了基本概念的魏聰正想著這武陵郡不是正在鬧武陵蠻嗎?這個太守放著自己的郡國不守,跑到南郡來幹什麼?“武陵郡已經陷落了,劉刺史早已沒於亂軍之中,賊兵肆虐——”
“等一下!”黃琬第一個出聲打斷了陸舉的講述:“陸太守,你守土有責,既然武陵郡陷落,你有死而已,怎麼能跑到南郡來呀?”
“是呀!漢壽、臨沅、索都是荊南重鎮,城郭完備,怎麼會一下子都落入賊手?你身為太守,自然應當與治所共存亡,豈可臨陣退縮,為天下笑?”
“是呀!大丈夫死則死矣,豈可連這點廉恥都不要了?”
“你丟失郡土,就算逃回來也難逃一死!馮車騎就這兩日便要到了,又何必不死在城中,回來受此屈辱呢?”
兩廂的指責如連珠炮一般射來,把這位逃回來的陸太守噴的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此時的他早已沒有了過去兩千石的威風,只見他低著頭,臉色如豬肝,渾身顫抖著,痛苦不堪,根本說不出話來。
“罷了!你不要說了,在旁邊歇一歇吧!接下來讓曹公子說吧!”韓純同情的看了陸太守一眼,他上任南郡太守不久,和這個同僚也就是一面之緣,根本談不上什麼交情,但看到對方眼前的狼狽樣子,還是覺得有幾分兔死狐悲。畢竟如果易地而處,自己有決心在城破之後自殺而不是逃走嗎?韓純不個答案。
相比起這位陸太守,曹操的年紀雖然還小,但神情鎮定,口齒伶俐,讓在座的那幾位本地大族首領和韓純都暗自點頭,這曹操雖然出身於閹宦之家,但少年老成,確實不凡。曹操先表明自己得知漢壽縣被蠻夷猛攻後,就用自家財物買了糧食布匹,準備了船隻,打算走水路前往漢壽縣,想要解守兵燃眉之急。他講述了路上自己看到的荒涼景象,讓堂上眾人個個神色慼慼,似乎曹操口中的一切,不是發生在荊南,而是在自己家鄉。
“在下的船距離漢壽縣還有半日路程時,聽到江邊的蘆葦叢中有人呼救。雖然知道形勢危急,不過看在人命的份上,小人便冒險前去,將陸太守一行人救了出來。從陸太守口中得知,此番武陵蠻與過往不同,夷首精夫偽行仁德,不光長沙蠻,桂林蠻等蠻夷遵其為首領,而且還招攬敗兵、山越,對所轄區域的漢人村落並不燒殺,但徵發一些糧食布匹,交出鐵器便做罷。是以不少城中有人願為其內應,仁壽、臨沅都是被內應攻破的!”
“嗯,你得知此事之後就直接回來了?”韓純問道。
“不錯!”曹操道:“晚輩當時覺得形勢危急,最要緊的應該是儘快回去,把這個訊息稟告韓使君為上。”
“嗯,不錯!”韓純滿意的點了點頭:“公子你長途跋涉,應該有些累了,請先下去歇息吧!”
“多謝府君!”曹操站起身來,他向眾人報了個團揖,便轉身離去了,在經過魏聰身邊時,他稍微停頓了一下,向魏聰擠了擠眼睛,才向外間走去。
“陸太守,你也下去吧!”韓純道:“關於南郡,我們也有些事情要商量!”
面對著顯而易見的侮辱,陸舉的臉頰頓時漲紅了起來,但在眾人一道道如箭的目光鄙視下,他臉上的血色很快就消失了,低著頭,背脊佝僂著向外走去。走到門口時,身後傳來一聲嘆息。
“千古艱難惟一死,傷心豈獨息夫人!(息夫人:息媯,春秋時息國諸侯的夫人,楚國滅息國後,被楚文王擄為妾,生下兩個兒子,但總不與楚王講話。問她什麼緣故,她說:“一個女子嫁了兩個丈夫,只差一死,還有什麼可說的呢?”)”
“千古艱難惟一死,傷心豈獨息夫人?”黃琬念著魏聰剛剛念出來的詩句,只覺得回味無窮。當時詩歌還主要是五言古體詩,像魏聰唸的這首七言對句雖然兩漢時還沒有類似的體裁,但言辭雋永,意味深長,而且楚辭中多有以香草美人比擬忠貞賢良之士,與陸舉的情況更是十分契合,確實是難得的佳句。
“好,好!”黃琬還在沉吟回味,他旁邊的那男子拊掌笑道:“好一個千古艱難惟一死,傷心豈獨息夫人?在下蒯勝,敢問足下方才所言是聽聞而來還是自己作的?”
“回稟蒯先生,是在下興之所至,脫口而出!”魏聰沉聲道,心中暗想作者還要一千多年才會出生,也不怕他穿越時空來揭破自己。
不好意思,我這兩天出差了,就在手機上把章節填好定時發放,結果手機複製黏貼的時候沒有對準,發重複了,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