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被魏聰拒絕,楊徵有些沮喪,不過他也看過鴛鴦隊在戰場上的樣子,知道魏聰並不是隨便找個理由推諉。“你也不要喪氣!”魏聰笑道:“其實我讓你做的事情也很重要,張家的鄔堡經營不是一天兩天,如果一心堅守的話,就憑我這點人,肯定是攻不下來的。我讓你去四鄉張貼布告,就是為了讓周圍的鄉民知道張家即將覆滅之時。張伯路這些年來武斷鄉曲,得罪的人肯定多得是,勢頭一變,想要乘機報仇雪恨的人肯定要多少有多少。只有借眾人之力,才能將張家這個巢穴連根拔起!”
“郎君這一招真是好計!”旁邊傳來趙延年的聲音,原來他剛剛去巡哨去了,回來正好聽到魏聰這番話,不由得精神一振:“屬下方才還想著如果張家人怙惡不悛,要如何才能攻下這鄔堡,卻不想郎君竟然想出這等妙策來。
“呵呵!”魏聰笑了起來:“孫子曰:不戰而屈人之兵,善之善也!我沒有孫子的本事,能夠不戰而屈人之兵。不過野戰決勝之後,就要善於利用勝利,便如同取勝的鬥雞一般,鼓起赤冠,張開雙翼,大聲啼叫,召喚朋黨,漲己方威勢,使得敵人未戰而先怯,這才是兵法的精要所在吧!”
“不錯,郎君這個比方打得好!”趙延年笑道:“在下在軍中時也曾經聽校尉、將軍們講到過幾次兵法,但像郎君您這般說的深入淺出的,還是頭一遭!”他稍微停頓了一下,對魏聰道:“在下方才巡營時也有所得,還請郎君明鑑!”
“哦,延年你說來聽聽!”魏聰饒有興致的問道。
“屬下是這樣想的!”趙延年在火堆旁坐下,隨手拿起一根竹籤,在灰土上邊說邊畫,魏聰越聽越是興奮,最後拊掌笑道:“不錯,不錯,著實是好計,一事不煩二主,這件事就交給延年去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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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家鄔堡,望樓。
夜色中的篝火,在遠處的江岸放光,猶如天上墜落的星星。但它們比天空的星星更加明亮,但不曾閃爍,只是有的時候膨脹舒展,有的時候墮落陰鬱,猶如遙遠的花火,微弱而暗淡。
敵人的營地距離自己有大概三里路,張賀暗自估算,他居高臨下,一切都一覽無餘。
“為什麼不夜襲?”望樓下傳來一個稚嫩的聲音,說話的是個十六歲的半大孩子,因為生下來左手就多了一根指頭,所以旁人都叫他“六指”:“敵人的營地我們很熟悉,就在墳地後面,就算不點燈,夜裡我也能找到!”
“小子,因為我們白天剛剛打了敗仗,剛剛輸了的人是沒膽量夜襲的!”回答的是個禿頂的矮胖漢子,他肩膀很寬,渾身肌肉就好像一塊石頭:“而且敵人已經修好了壁壘,壕溝裡還有竹籤,你飛過去嗎?”
“別胡思亂想了!”有人低聲道:“已經全完了,張將軍死在江裡那天起,就一切都完了。蛇無頭不行,張家就沒人能代替張將軍發號施令!”
張賀搖了搖頭,和這些來自四方的亡命賓客不同的是,自己既然姓張,是宗族的一員,就斷然沒有跳船跑路的道理。比起丟下祖宗陵墓去外鄉當浮浪流民,自己寧可和父母死在這莊子裡。這時一陣夜風吹來,帶起他頭頂上的望樓頂蓋,發出尖銳的哭嚎聲。他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想要找個避風的地方躲躲,突然他的動作僵住了。
“江面上,江面上,你們快上來看看!”張賀向望樓下惶急的喊道。
人們湧上望樓,只見遠處的江面上十多個光點正朝敵人的營地移動過來,顯然那應該是一條條船。
“援兵,是援兵!”有人喃喃自語道。
“他們今天不是打贏了嗎?幹嘛還派援兵來?”有人問道。
“他們想把塢堡完全包圍起來!”有人恍然大悟:“所以才增派援兵!”
言語就像刀,剖開真相,袒露在眾人面前。如果說先前還是沮喪的話,那現在就是絕望了。張家的鄔堡再堅固,沒有外部的援兵,也早晚會被攻破,更不要說現在連個像樣的領頭人都沒有。
“留在這裡就是等死!”那個禿頂矮壯漢子大聲道:“誰現在和我一起走!”
“你瘋了嗎?還是夜裡,你什麼都看不見!”
“那也比留在這裡等死好,等天亮了就來不及了!”禿頂矮壯漢子冷聲道:“我等一刻鐘,過時不候!”
眾人陷入了沉默之中,這時一人走到那禿頂矮壯漢子身旁,然後又一人,人彷彿流水,片刻後,只有三個人願意留下來,他們都是張氏宗族的人。那禿頂矮壯漢子滿意的點了點頭:“很好,都是明白人,快去找根繩子,夜裡開門太麻煩,咱們用繩子垂下去。”
像這樣的事情在夜裡不斷髮生著,到第二天的陽光再次照在張家的鄔堡上時,還剩下的賓客部曲只有不到一百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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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年,你這招虛張聲勢,以火為兵,還真是有用呀!”魏聰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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