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
一聲清脆的水響!
“誰不要臉?!”李玉琴的聲音比潑出去的茶水還要冰冷。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我看是你們李家的人,臉皮都厚得賽城牆,所以才覺得別人跟你們一樣不要臉!”
茶水還帶著些溫度,這麼劈頭蓋臉地潑在臉上,郭秀娟控制不住地尖叫起來。
“啊——!燙死我了!燙死我了!李玉琴你個賤人!”
她捂著臉,頭髮絲上還掛著水珠和茶葉沫子,水順著她的下巴往下滴,模樣狼狽不堪。
李玉琴冷眼看著她,嘴角噙著一絲冰冷的譏誚。
“把你那張厚臉皮燙掉幾層才好呢!省得你頂著這張臉到處丟人現眼,連什麼是‘天經地義’都不知道!”
李國軍、李國勇和秦曉涵三個人,徹底看傻了眼。
他們誰也沒想到,記憶裡那個對他們予取予求、溫柔大方的大姐,今天竟然會這麼彪悍!
說動手就動手,一點情面都不留!
這還是他們那個大姐李玉琴嗎?!
郭秀娟被當眾潑水,又被如此尖酸刻薄地羞辱,哪裡還忍得住!
她尖叫一聲,像個瘋婆子一樣,張牙舞爪地就想撲過去跟李玉琴撕打:“我跟你拼了!你個爛了心肝的臭娘們!”
李玉琴早有防備,身子敏捷地往旁邊一側,便輕巧地避開了郭秀娟撲過來的爪子,順手就抄起了屁股底下那條沉甸甸的松木長條凳,“嘭”的一聲往堂屋中央的泥土地上一頓!
灰塵都被震起了一小片。
“怎麼?郭秀娟,你還想跟我動手?”李玉琴單手握著凳子腿,眼神凌厲如刀,渾身散發著一股不容侵犯的煞氣。
那架勢,彷彿只要郭秀娟再敢上前一步,她就能立刻把凳子掄過去。
“秀娟!你給我消停點!”李國軍總算從震驚中反應過來,一個箭步衝上前,死死地從後面抱住了自家撒潑的媳婦兒。
他心裡也是“咯噔”一下,後背都驚出了一層冷汗。
大姐以前是疼他們幾個弟弟沒錯,可小時候,他們兄弟三個調皮搗蛋,也沒少挨大姐的巴掌和竹篾子抽。
真要動起手來,就憑大姐這股狠勁兒,郭秀娟絕對討不了好。
郭秀娟被李國軍箍著,兀自不服氣,還在那兒手刨腳蹬地掙扎叫罵:“李國軍你放開我!我要撕爛她那張嘴!”
李玉琴放下凳子,但依舊沒有鬆手,目光冷冷地掃過在場面色各異的三人,重點在李國軍和李國勇臉上停留了片刻。
“既然你們都貴人多忘事,記不清自己從我這兒拿了多少錢,那我就好心,幫你們一筆一筆地回憶回憶!”
她的聲音清晰而冷冽,每一個字都像小錘子一樣,敲在李家人的心上。
“李國軍,”她首先看向大弟,“你結婚那年,彩禮錢不夠,從我這兒拿了三百塊,說是手頭緊,週轉一下,至今未還。”
“後來你家蓋這青磚大瓦房,買磚買瓦買木料,又陸陸續續從我這兒拿了七百塊,說是等秋收糧食賣了錢就還我,結果呢?連個影兒都沒有!”
“再後來,你兒子李明上小學,買書包文具交學雜費,你又哭窮說手頭緊,陸陸續續又從我這兒拿走了一百五十塊。”
“零零總總加起來,不算這些年我給你們買的米麵油鹽,不算我給李明買的衣服鞋襪,光是明明白白說要還的現金,你李國軍,就欠我一千一百五十塊!”
李國軍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嘴唇哆嗦著,想反駁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李玉琴又將目光轉向縮在一旁的二弟李國勇:“李國勇,你這些年雖然是光棍一條,沒成家,負擔輕,但你三天兩頭跑我那兒打秋風的次數還少嗎?”
“今天說要買件新衣裳撐門面,明天說朋友聚會兜裡缺點錢,後天又說看上個什麼稀罕玩意兒……”
“少則三塊五塊,多則十幾二十,我這兒可都給你記著賬呢!”
“攏共算下來,不多不少,八百二十三塊!你認不認?”
李國勇的腦袋垂得更低了,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最後,李玉琴的目光落在了三弟媳秦曉涵的身上。
“還有你家李國強!”
“他結婚的時候,是我出的彩禮錢和酒席錢!後來你生孩子,是我送的雞蛋紅糖和布料!再後來,他學人家做什麼小買賣,本錢不夠,也是從我這兒拿的!”
“賠了個底朝天,還是我給他填的窟窿!”
“不算那些零碎的,光是大頭,加起來也有一千零五十塊!”
李玉琴擲地有聲地報出每一個數字。
“所以,李國軍家,欠我一千一百五十塊!”
“李國強家,欠我一千零五十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