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上卻不動聲色，只試探道：“嬤嬤說的，可是那塊龍紋玉佩？”
李嬤嬤眼中精光一閃，道：“公子見過此物？”
林一凡不置可否道：“那玉佩……不知有何緊要之處？”
李嬤嬤嘆道：“那勞什子自打現世以來，宮裡便不太平，怪事一樁接著一樁。”
林一凡只是看著李嬤嬤，並未答話。
“那玉佩……可是在公子處？”李嬤嬤一雙老眼灼灼，似要將他看穿。
“那日聽小姐提起，說是丟了一塊玉佩，我也幫著尋過，卻未得見。”林一凡垂目作答，只覺懷中玉佩隱隱發燙。
李嬤嬤神色一黯，忽起身至窗邊側耳，片刻方道：“公子切記，明日天亮前離了此處。若有人問起，便說是老奴的遠房侄兒，來送老家土儀的。”
言罷，自袖中取出一木牌遞來，道：“這是出入宮門的憑證。明日辰時，西偏門換崗，守門的趙五與老奴是同鄉。”
林一凡接過，觸手生寒。月光下，見牌上硃砂小楷書“膳房採辦”四字。
李嬤嬤轉身欲去，復又駐足，低聲道：“若公子見得那玉佩……萬望告知老奴。此物……關乎小姐性命。”
語畢，匆匆掩門而去。
林一凡握緊木牌，但覺夜涼浸骨。窗外竹影婆娑，更漏聲聲，愈顯深宮寂寥。
他回至草蓆邊，取出那方絹帕細看。帕質細密，已泛黃陳舊。展開一觀，帕上繪一株枝幹虯曲的橘樹，樹下立一人影——眉目與柳依依有七分相似，然神態清冷，迥異平日。
他指尖微顫，就著月光細辨。橘樹上方，有七枚銀線繡成的星辰排作鬥狀，正是北斗七星。人影下方，密佈古怪圖形，似篆非篆，似畫非畫，恰與七星位置一一對應。
帕角繪有宮中建築分佈圖，其中一處被硃砂圈出。最末一行小楷，字跡清雅卻模糊，墨色深淺不一，依稀寫著“……北亭”五個字。
他正凝神間，門外傳來環佩叮咚之聲，一男一女正低聲交談。
他迅速閃身躲入陰影處。
只聽見那女子的嬌脆聲傳來：“你這人，非要挑這種地方說話……”
“這裡最安全。”那男子的聲音溫潤如玉，帶著幾分寵溺，“小娘子可是走累了？”
“嗯，好久沒有走過這麼遠的路了。”那女子輕聲應道，嗓音清冷中透著幾分矜貴。
“子時未至，我們不如在此稍歇片刻，再去太液池北亭。”那男子道。
門軸“吱呀”輕響，兩道身影先後入內。林一凡不敢探頭，只聽得衣袂窸窣，似是二人尋了處乾淨地方坐下。
他透過籮筐的縫隙望去，依稀間只見那女子一襲鵝黃紗裙，雲鬢微亂，正被那男子半攬在懷中。
“你呀……”那女子纖指戳了戳男子胸口，卻被他捉住手腕。那男子低頭在她掌心落下一吻，驚得那女子嗔道：“不要！若叫人瞧見……”
那男子輕笑，變戲法似的從袖中取出金晃晃的一物：“此簪配小娘子的鎏金步搖正好。”
“誰稀罕你的金簪子……”那女子嘴上嫌棄，卻任由那男子為她挽發。
隔了良久，只聽見那女子幽幽說道：“那太液池北亭……究竟有何玄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