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鏡詭事:冷麵神醫的掌心寵

第26章 陌生的世界

在這深宮之中,最要緊的是學會裝糊塗。再殘酷的真相,也要用錦繡華服包裹;再血腥的殺戮,也要用絲竹管樂遮掩。我們這些活在宮牆裡的人,最擅長的就是把刀光劍影,都化作觥籌交錯間的談笑風生。

伯父緩步來到刑臺中央,晨光為他鍍上一層慘淡的金邊。我站得太遠了,拼命豎起耳朵,想聽清伯父說些什麼,耳邊卻只有風聲的嗚咽。

我死死盯著御座上的聖上,等待他開口赦免我的伯父。

那個站在刑臺上的男人,曾經與聖上在御苑比箭,在校場切磋,在無數個宮宴上把酒言歡。他們是總角之交,是患難與共的兄弟。

我想,聖上定是要藉此公開警醒眾人,待最後一刻,必會開恩赦免——我如此堅信著,甚至已經開始盤算稍後早膳要用些什麼。

伯父轉身面向監刑官,緩緩屈膝跪在刑臺之上。他雙手合十,向著北方深深一拜,而後將額頭貼在冰冷的檀木刑柱上。我怔怔地望著他——那木柱被打磨得油亮,不知浸透過多少人的淚水與鮮血。

初春的風裹脅著護城河的水汽拂面而來,簷角銅鈴在風中叮噹作響。恍惚間,我竟生出幾分錯覺,彷彿這不過是一場精心排演的儺戲。

直到看見伯父將脖頸置於鍘刀之下,劊子手默然舉起寒光凜凜的鬼頭刀,這般荒誕而真實的景象,才讓我猛然驚醒。

劊子手高舉鬼頭刀的那一刻,我不由自主望向御座。聖上紋絲不動,鎏金扶手被他攥得發白。

伯父已然俯首就刑,雙臂大張如展翅之鷹。這是行刑的訊號。我再次急切地望向聖上——按禮制,此刻他該起身赦免了。可那襲明黃龍袍依舊穩坐如山,俊美的面容凝著寒霜。

突然,刑鼓驟歇。三聲悶響接踵而至——咔嚓、咔嚓、咔嚓——像極了府中廚娘劈柴的聲響。待我回過神來,伯父的頭顱已在稻草堆中翻滾,頸腔裡噴出的鮮血濺紅了刑臺三丈。

劊子手摘下黑布面罩,抓起伯父的髮髻高高舉起。那顆頭顱面色青紫,卻詭異地咧著嘴,彷彿在對著滿朝文武露出最後的譏笑。

聖上終於緩緩起身,這時,我還天真地以為:糟了,這下子亂套了,他定是忘了及時出言阻止了。

但我錯了——他並非忘記阻止,而是刻意為之。

那襲明黃龍袍在晨光中格外刺目,他就是要讓滿朝文武親眼看著,看著這個曾經與他同飲同樂的重臣身首異處。

他要讓所有人知道——

這天下,只能有一個王。

而這天下,終將會有他的皇子降世。

但凡有人敢對此事置喙半句——

那刑臺上的血跡未乾,便是最好的答案。

而我,站在人群中,忽然意識到一件事:

我不能再天真下去了。

三艘官船沿著御河緩緩駛回皇城,船隊所過之處,帶動旗幟飄揚,河岸兩邊的百姓紛紛跪拜。我坐在第二艘畫舫中,這是後宮嬪妃們的座船。

我的母親坐在我的旁邊,倚著雕花窗邊,漫不經心地瞥了我一眼:\"晴兒,臉色這般蒼白,可是身子不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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