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將撫著額頭汗水,同樣看了一眼天平軍的陣勢,有些焦急的說道:“將軍,俺大約也知道將軍想要幹什麼,但太冒險了,元帥不會同意的。”
完顏璋聞言勃然:“他孃的愛同意不同意,老子乃是跟著撒離喝都統廝殺過的老將,難道還能看不清局勢?!你跟他說,不管援軍來不來,一刻鐘之後,我都會去行我的軍略。難道這大金天下,只有他一人是能臣忠臣不成?”
副將硬著頭皮離開了。
他見到紇石烈志寧之後將話複述了一遍,原本以為這位元帥會大發雷霆,卻沒想到紇石烈志寧竟然真的讓完顏守道率領三千甲騎,從中軍出戰。
與此同時,紇石烈志寧下令步卒全軍披甲,準備廝殺。
副將見狀也只能感嘆,盛名之下果無虛士,自家將軍能看出來的事情,這位元帥如何能看不出來呢?“習列尼!”完顏璋大聲呼喚著完顏守道的女真名字:“今日首功,合該咱們取得!”
完顏守道遙望那面天平大旗,大聲回應:“老夫之前因為兵力不足,被天平賊圍在元城,真乃是奇恥大辱!今日當有此報!”
完顏璋哈哈大笑,隨後高舉長矛:“衝!”
隨後,金軍三千餘甲騎,追著遼騎營,沿著天平軍各營之間的縫隙蜂擁而入,將天平軍分割成不能呼應的四個方陣。
緊接著,劉萼率領近萬金軍步卒進擊,對天平軍發動了正面進攻。
這就是紇石烈志寧與完顏璋所發現的戰機了。
天平軍雖然是主動進攻,但在某種意義上來說是脫離了兩翼漢軍的護衛,並且為了與之後的兵馬形成波次,拉開了些許距離。
這就是事實上的孤軍深入了。
完顏璋就是想要軍事冒險,將天平軍分割包圍,再由金軍步卒主力向前壓迫,一舉將天平軍徹底擊潰。
不管紇石烈志寧是無可奈何,還是真的覺得該搏一搏,事實就是他又撒出去三千甲騎,並且在第一時間讓步卒全軍壓上。
只要能快速將天平軍打崩,那麼此戰也就能十拿九穩了!
率領兩千餘甲士在戰場南端,也就是天平軍左翼的李鐵槍,面對如潮水湧來的金軍,心中莫名想起了在濟南府剛剛起事之時。
說來奇怪,耿京帶著他們起事,距今不過四五年罷了,但是由於這幾年中經歷的世事太多,以至於此時回想,彷彿竟然是上一輩子一般。
“放矛!”
“甲士向前!”
“列六花陣!四面放箭!”
“站定了!敢退者,斬!”
畢竟是訓練有素的兵馬,李鐵槍麾下兵馬並沒有等待主將軍令才有所行動,而是按照平日訓練,迅速變化陣型,與金軍正面廝殺起來。
在紛亂的戰場上,李鐵槍的思緒竟然更加紛亂起來。
當日跟著耿京一起起事的,只有六個人。
其中一人在第一戰,攻打一處猛安謀克戶時,脖子中了一箭,死了。
一人在紇石烈志寧與完顏奔睹親率兵馬的夾擊之下,死得屍骨無存。
還有一人喚作劉炊餅,跟著李鐵槍南下聯絡宋國時,被莫名捉了籤,在逃跑之時阻擋金軍追兵,被亂刃分屍。
到了耿京在東平府立業之時,六名老兄弟只剩下了李鐵槍、張安國、邵進三人。
再後來,邵進叛了,狠狠捅了天平軍一刀,連帶著逼死了耿節度。
張安國心思不正,成了地方鈐轄。
如今在往日起事七人之中,來到河北直面金賊傾國精銳的,竟然只有他李鐵槍一人嗎?
“地崩山摧壯士死,然後天梯石棧相鉤連……”
最近已經開始讀書的李鐵槍心中猛然浮現出這首詩來,隨後心潮猛然間澎湃起來。
“將軍,發信向後軍求援吧!”
“求什麼援?!”面對副將的詢問,李鐵槍呵斥出聲:“大丈夫生於天地間,如何能指望他人來救呢?!你沒有聽過剛剛軍使所言嗎?!此乃立國之戰!我告你們,我李鐵槍,今日就要在這裡死戰到底了!”
副將聞言一愣,隨後也咬牙說道:“將軍想要如何去做?”
李鐵槍放下頓項,拎起慣用的鐵槍,向前一指,傲然說道:“剛剛辛五哥下達的軍令乃是進攻,如今即便金賊勢大,卻哪裡有隻守不攻的道理?!我先親自向前廝殺一陣,你為我後援,曉得如何去做嗎?”
見副將重重點頭,李鐵槍高舉長槍大喝一聲,隨後率領二百手持大斧的親衛緩步向前。
金軍雖然都有心理準備,知道漢軍不好惹,卻沒有想到反擊竟然到的如此之快,右翼接戰的漢兒軍統領官猝不及防,直接被李鐵槍撕開了軍陣,殺到身前陣斬。
金國漢兒軍右翼立即就是一片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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