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良人:諸位,一起復興大唐吧!

第438章 陣前者,秦王(二)

為首一人,身形略顯妖嬈,動作卻快如鬼魅,手起刀落間,數名通文館門徒已捂著脖子倒下。在他後面不遠處,一個身形精悍的白髮老翁持弓而立,只是眼神冰冷地掃視著混亂的戰場。

“不要戀戰。”公羊左的聲音尤為沙啞、短促,帶著不容置疑的殺伐之氣。

“是梁賊!?”通文館儀州分舵舵主又驚又怒,看著瞬間倒下一片的精銳,心都在滴血,聲音因憤怒而尖銳,“結陣!快結陣!弓手壓制!”

然而夜不收的出現,時機拿捏得極秒。這突如其來的、精準而高效的恐怖打擊,不僅瞬間造成了巨大傷亡,更是徹底打亂了通文館的進攻節奏,引發了巨大的混亂。原本還算有序的包圍圈,頓時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缺口和混亂的漩渦。一眾通文館門徒下意識尋找掩體,陣型開始鬆散。

“來了。”磐石的語氣終於一鬆。

公羊左的目光瞬間鎖定了混亂通文館人群中正揮舞著手臂、聲嘶力竭試圖重新組織人手、穩定陣腳的分舵主。他手臂微抬,拈弓搭箭,弓弦輕響,動作一氣呵成。

“咻。”箭矢離弦而出,撕裂空氣,在人群縫隙中一閃而過。

“嗯?”

馬背上,一直凝神靜氣的李存勇耳尖微不可察地一動,幾乎在弓弦響起的同一瞬,他已側首鎖定了箭矢破空的軌跡。沒有半分猶豫,這位眼盲的十二太保便猛地從馬背上騰躍而起,人在半空,手中長弓已然挽如滿月。他根本無需瞄準,全憑對聲音和殺氣的驚人感知,手指一鬆。

“嗤——”

另一支羽箭如同黑色閃電,後發先至。電光火石間,竟在分舵主面前不足三尺處,精準無比地撞上了公羊左那必殺的一箭。

“鏘啷。”一聲刺耳的金鐵交鳴驟響。

兩箭箭頭猛烈相撞,火星四濺。公羊左那力道極重的箭矢竟然被硬生生撞偏了方向,“奪”地一聲深深釘入分舵主身側一名通文館門徒的肩胛,那門徒慘嚎著倒地。

而那還指揮左右的分舵主哪裡不知自己竟是莫名間死裡逃生了一次,霎時驚得魂飛魄散,冷汗瞬間浸透後背,臉上劫後餘生的慶幸也不由浮現而出。

然而,一道比寒風更冷冽、比陰影更迅捷的身影,已如鬼魅般貼著地面滑入這瞬間的混亂。

其人身法之快,在原地只留下一道淡淡的殘影,人已欺至驚魂未定的分舵主身側。刀光乍起,如同雪地裡驟然劈下的一道冷電,毫無花哨,只有純粹的速度與殺意。

“噗。”

分舵主臉上的慶幸甚至來不及轉化為驚恐,一顆頭顱便已帶著一蓬滾燙的血霧沖天而起。無頭的屍身兀自挺立了一瞬,才沉重地栽倒在雪泥之中。上官雲闕的身影毫不停留,一擊得手,立刻如輕煙般向後飄退,融入風雪與混亂,彷彿從未出現過。

“保護舵主。”直到此刻,分舵主身邊的幾名親衛才駭然驚呼,但為時已晚。李存勇身形落地,眉頭緊鎖,他雖射偏了致命箭,卻未能阻止這雷霆一擊的刺殺。通文館眾人更是被這兔起鶻落、配合無間的狙殺與斬首震懾,剛剛被李存勇神射穩住一絲的陣腳,又因首領瞬間斃命而陷入更大的恐慌和混亂。

“好個梁賊。”李存勇沙啞的聲音帶著壓抑的怒火,他雖目不能視,卻清晰地感知到了己方士氣的劇烈動搖。

“走!”公羊左眼見鴉兒軍陣型變動,戰馬開始小步催動,心知不可久留,當即一聲暴喝,聲震四野。

而言語間,他則是猛地從腰間解下兩個黑乎乎的鐵疙瘩,奮力擲向村口人手最密集、鴉兒軍前鋒正欲發起衝鋒的方向。

轟!轟!兩道震耳欲聾的巨響幾乎同時炸開,火光裹挾著濃煙、碎石猛烈爆散。巨大的衝擊波驟然將衝在前列的十幾名鴉兒軍連人帶馬掀翻在地,甚至連慘嚎聲都被爆炸聲吞沒。

刺鼻的硫磺硝煙混雜著激盪的雪沫,瞬間瀰漫開來,如同厚重的灰白色帷幕,嚴嚴實實地遮蔽了大片區域。

上官雲闕已如疾風般掠入院落。兩名夜不收緊隨其後,動作麻利地將昏迷的李存忍用厚實的毛毯裹緊,迅速揹負於身。

公羊左則一把拔刀橫在巴戈身前,力道沉穩不容拒絕:“速走,不得戀戰。”

一行人趁著爆炸製造的混亂和濃煙掩護,如同離弦之箭般衝出荒村,向著東面太行山方向疾馳而去。目標明確,動作迅猛,毫無半分拖沓。

“追!休走了賊人。”李存勇低沉的下令聲穿透濃煙,帶著幾分氣急敗壞。李存忠更是急得跳腳,顧不得暴露身份,當即尖聲嘶吼:“放箭、快放箭!射死他們!”

零星的箭矢追射而來,卻大多徒勞地釘入夜不收身後揚起的雪塵,或深深嵌入冰冷的山岩。

夜不收的隊伍在公羊左和上官雲闕的引領下,如同滑溜的游魚,在崎嶇的山地間急速穿行,利用嶙峋的怪石和稀疏的林木不斷規避著身後的追擊。然而,在接近一處通往南下潞州官道的岔路時,公羊左卻果斷揮手:“轉向東!去鎮州!”

“鎮州?”巴戈喘息著問,強忍傷口劇痛,眼中充滿驚疑。潞州是南下樑境的捷徑,鎮州則需翻越莽莽太行,路途更險,也更難行。

“潞州邊境必有晉國重兵封鎖,那是死路。”公羊左頭也不回,略顯蒼老的聲音在凜冽寒風中異常冷靜,帶著幾分他臨戰時特有的冷酷,“鎮州是趙國地界。王鎔雖弱,卻也未必敢公然放晉軍越境大舉追殺。我們的人在彼處有接應。”

身後,李存勇、李存忠率領的追兵匯合了通文館殘部,如同跗骨之蛆,死死咬住不放。馬蹄聲、呼喝聲、箭矢破空聲,在太行山的山麓間交織成一首死亡的追獵曲,緊緊追隨著轉向東方的夜不收一行。

——————

潞州驛館,爐火燒得正旺,松木噼啪作響,卻驅不散李存禮眉宇間的凝重。他風塵僕僕,剛下馬準備稍事歇息,飲一口熱湯暖暖凍僵的身體。一陣急促尖銳的唳鳴驟然穿透呼嘯的風雪,只見一道鐵灰色的影子如同離弦之箭,撕裂紛亂的雪幕,疾速俯衝而下。

一隻通文館專門馴養的獵隼穩穩落在親衛早已抬起、裹著厚重皮套的手臂上。猛禽銳利的眼神掃過驛館簷下,帶著野性的兇悍與長途奔襲後的疲憊,鐵灰色的羽翼上凝結著冰晶。

親衛神色凝重,迅速而小心地解下牢牢綁在獵隼強健腳爪上的細小銅管,恭敬地呈給李存禮。

“存禮吾弟:巴戈叛,攜偽詔欲惑晉王。汝御下不嚴,其罪難逃!速返太原,清剿餘孽,以證清白!附逆證。”

信末,赫然附著那份從巴戈身上奪得的血書拓本。即使墨跡模糊,那璽印的輪廓和斑駁的血痕,卻也足以讓李存禮瞳孔驟縮。

李存禮只覺得有一股寒意自腳底竄起,瞬間浸透四肢百骸。握著信紙的手指冰冷僵硬,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冷汗無聲地浸透內衫,緊貼他的面板,帶來刺骨的冰涼。

“御下不嚴、其罪難逃、以證清白。”寥寥數字,分量卻重逾千鈞,沉沉壓在他的心頭,讓他不由發寒。

他太瞭解自己這位大哥了。疑心既起,他唯有獻上投名狀以表忠心。巴戈活著,便是懸在他李存禮頭頂的利刃。

他猛地閉眼,深吸一口驛館內混雜著炭火和溼冷的氣息。再睜眼時,其人眸中溫和儒雅的光澤已盡數褪去,只剩下冰冷的、近乎凝固的殺意。

沒有半分猶豫,更沒有退路。這位大哥給出的選擇已下,他若遲疑半步,下一個被冠以叛國之名的,必然就是他李存禮。

“傳令!”李存禮的聲音尤為低沉,更帶了幾分難得的銳利,“衛隊即刻集結,備快馬,帶足三日干糧。”他頓了頓,每個字都咬得極重,“沿鎮州方向,追擊巴戈、李存忍。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薛侯,”一旁的張承業終於忍不住開口,聲音帶著憂慮,“太原那邊……”

他顯然意指這次出使不得不向蕭硯稱臣的事,雖說這件訊息早已遞呈給了李存勖。

李存禮側目看了張承業一眼,嘴角牽起一絲極淡、極苦的笑意,旋即緩緩搖頭,沒有言語。復而半刻都不敢停歇,親率最精銳的衛隊,如同離弦之箭衝出潞州驛館,馬蹄踏碎門口未化的積雪。

但他剛出城郊不久,風雪中便迎面撞上一隊殺氣森然、由李嗣源心腹率領的禮字門徒。

李存禮勒住韁繩,面上無波無瀾,目光在那心腹臉上停留一瞬,卻未發一言。對面禮字門領隊也只是微微頷首。兩支人馬便在呼嘯的風雪中無聲匯合,沒有多餘的交流,如同兩道驟然匯聚的鐵流,調轉方向,沿著通往鎮州的官道疾馳而去,迅速消失在茫茫雪幕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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