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對面鄧元覺計程車兵也已經徹底呆滯了,饒是他們打過一些仗,也從沒見過這樣的場景。別說打仗了,哪怕是戲文上也不敢這麼演吶。聽三國志平話,有誰見過諸葛亮罵死王朗時、敵人惱羞成怒衝上來、然後被諸葛亮反殺的?官軍以五百重甲長槍兵為中堅,一千五百人的輕甲輔兵為兩翼,就這麼硬生生扎進了近萬人的賊軍大陣之中。
賊軍至今為止還沒有攻破過杭州這種級別的重要州城過,所以也沒有繳獲到官軍的優質武備、軍械,非常缺乏強弩,神臂弓更是一張也無,只能靠零零散散的普通弓箭阻擊衝上來的官軍。
這樣的阻擊,對於林沖那五百身著重甲的主力戰兵而言,根本如隔靴搔癢。林沖身先士卒,五百重甲兵很快把鄧元覺殘部撕裂成兩半,南北不能相顧。
賊軍主帥被斬,又被鑿穿分割成兩段,士氣直接跌落到底,不一會兒就徹底亂了,無數士卒胡亂奔逃作鳥獸散。
趙子稱見林沖一擊得手,而敵人確實沒有強悍的遠端火力,他也不甘寂寞,順勢投入親自衝殺之中。
他讓掌握帥旗的護騎緊緊跟隨自己,他親自挺槍躍馬所到之處,帥旗也就指向何處。
官軍將士們人人目睹這一雄壯奇景,愈發如人人打了雞血一般。
“弟兄們別慫!趙通判一個文官都衝殺在前面了!咱不能當孬種!”
“大宋朝多少年了!除了太祖皇帝還有哪個趙家人能這樣!跟著趙通判一起殺賊!”
“跟著帥旗衝啊!誰跑得慢誰特麼就是娘們兒!”
叛軍並無騎兵,又失了陣勢,亂作一團的情況下,被趙子稱親率十餘騎衝殺,最前面又有林沖擔任選鋒,專門撕開敵軍頑固之處,一時竟如入無人之境。
趙子稱把一杆點鋼槍使得如蟠龍棍相似,左右橫掃,一路不知打翻多少沒頭蒼蠅般亂跑的賊兵,最後直愣愣殺穿敵陣。
鄧元覺麾下的賊軍,徹底崩潰四散,降者極多。
……
趙子稱殺穿敵陣的同時,賊營背後的吳興縣城頭,守城的宋軍和鄉勇,也早就發現了圍城之敵亂作一團、似是發生了重大的變故。
只恨距離太遠,他們實在看不清城外究竟發生了什麼,只知道多半是有朝廷援軍來救援湖州了。
湖州知州魏憲這幾天也不敢歇著,怕將士們士氣低落,所以親自睡在城樓裡督戰,他都四十來歲的中年人了,精力不濟,此刻原本正在假寐。
城外賊軍大亂之時,守城的武官便喊醒了知州,魏憲也是揉著惺忪的睡眼,腳下卻不慢,連忙登上城樓最高層瞭望。
魏憲剛到頂樓不久,就遠遠看到一面“趙”字大旗,所到之處賊軍如波開浪裂,就這麼硬生生將賊陣撕作兩半。
魏憲從高處瞭望,對全域性看得比平地上的將士更加清晰些,他分明看得出,突陣的宋軍人數規模,怕是隻有賊軍的五分之一,甚至更少。
“這是秀州還是蘇州的援軍?莫非是北方來的禁軍?我在蘇州為官多年,怎麼不知道兩浙路有什麼姓趙的猛將?這是誰的部將?真是天佑大宋!快!準備開城迎擊、堵截賊軍!協助友軍趁勢追殺!別讓潰兵逃了!”
魏憲心中不由又驚喜又駭然。
守城武官還在扭扭捏捏怯戰,假意提醒道:“府君不可輕動啊!萬一這是賊軍的誘敵奸計……”
魏憲氣得差點兒想抽刀了:“懦夫!你見過賊人誘敵誘成這樣的?你就是膽怯不敢出戰!”
正在城頭爭執之際,對面殺穿賊軍軍陣的那數十騎,已經衝到城下不遠了,只是在弓箭射程之外,橫掠而過,為首一人,錦袍駿馬,拿著一個木筒喇叭,對著城頭高喊:
“故人趙子稱率兵來救湖州!魏知州何不開城助戰?”
因為距離遠,也怕城頭不分敵我弩箭誤傷,趙子稱的聲音顯得很縹緲。
但魏憲是辨認得出趙子稱聲音的,他倆已經同僚共事過一年多,而且交情還不錯。
魏憲的雙目不由瞪得如銅鈴般大,內心駭然:“趙子稱?!他竟親自帶兵衝殺?殺穿了賊軍大陣?這……便是當年太祖皇帝追隨周世宗時,在高平之戰中,也未曾有這般勇武吧……莫非大宋真有救了……”
湖州城頭的其他將士,也瞬間被趙子稱的橫槍躍馬之狀折服。
“早聽說蘇州趙通判是太祖皇帝之後,果然有乃祖之風。嘖嘖,當年一條蟠龍棍打平四百軍州,便是這般豪氣吧。”
魏憲在短暫的震驚後,也連忙催促:“還有什麼可猶豫的!我跟趙通判共事一年,我會認錯!城外就是救援的友軍,你們還不出城助戰,還有臉說自己有卵子?快開城截擊潰兵!”
事已至此,吳興守將再不敢推脫,何況他們已經確認,眼下就是搶人頭撈戰功的好時機,這種順風仗再不打更待何時。
吳興縣的城門很快開啟,千餘戰兵和數千臨時鄉勇亂哄哄衝殺而出,儘量攔住潰兵去路。
不一會兒,鄧元覺所部便大部被殲滅。
因為是前後夾擊的緣故,這路賊軍逃出去的人數比之前攻蘇州的石寶所部更少,趙子稱足足抓了五六千人的俘虜。
吳興縣城東,黑壓壓地扎著一堆堆的俘虜,蔚為壯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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