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第二日,凌晨一點,男生宿舍樓的長廊靜得能聽見風穿過走廊的聲音。
唐草草剛結束當天的網文更新,揉著發脹的太陽穴準備關燈,突然聽見大廳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伴隨著壓抑的痛呼。
她心頭一緊,抄起手電筒就往門外跑。
大廳裡沒開大燈,只有應急燈投下昏黃的光,照亮了摔在置物架旁的人影。
銀色短髮在暗光裡格外刺眼,正是游泳系的徐子昂。
他用左手死死按住右小臂,指縫間滲出的血順著指尖滴在地上,暈開一小片深色痕跡。
旁邊倒著一個置物架,顯然是他撞翻的。
“徐子昂?”唐草草蹲下身,手電筒光避開他的眼睛,“怎麼回事?”
徐子昂疼得額頭冒汗,咬著牙說:“加訓……回來晚了,沒看見架子……”
他的右小臂劃開一道深長的口子,傷口邊緣翻著皮肉,看著觸目驚心。
“醫務室關門了,得去醫院。”
唐草草迅速判斷傷勢,“忍著點,我送你去急診。”
她扶著徐子昂往外走,男生比她高出一個頭,此刻幾乎把一半重量壓在她身上。
夜風一吹,徐子昂打了個寒顫,聲音也弱了些:“草草姐,麻煩你了。”
“少廢話,保住你的手要緊。”
唐草草攔了輛計程車,報出最近的醫院地址。
車廂裡瀰漫著淡淡的血腥味,徐子昂靠在椅背上,臉色蒼白得像紙。
“大半夜加什麼訓?”
唐草草忍不住皺眉,掏出紙巾幫他擦額角的汗,“秦凜沒管你們?”
提到秦凜,徐子昂低低地“哼”了一聲,又因牽扯傷口疼得吸了口涼氣:“我……我想超過他。”
他頓了頓,聲音帶著點年輕人的倔強,“上次泳池比賽,我輸得太難看了。”
唐草草嘆了口氣。
體院的孩子,好像總把勝負看得比命重。
她想起秦凜手腕上那根紅繩,想起他奪冠時冷著臉讓對手道歉的樣子。
這群男生啊,心裡都揣著一團燒得正旺的火。
急診室的白色燈光晃得人眼暈。
醫生清創時,徐子昂死死攥著病床邊緣的金屬欄杆,指節泛白,卻硬是沒再哼一聲。
唐草草站在旁邊,看著醫生用鑷子夾出傷口裡的碎玻璃渣,心裡也跟著揪緊。
“傷口很深,得縫針。”醫生放下鑷子,“親屬來了嗎?”
徐子昂眼神一暗:“我爸媽在外地……”
“我是他宿管老師。”唐草草立刻接話,在知情同意書上籤下自己的名字,“醫生,您只管處理。”
縫針的過程漫長而煎熬。
唐草草遞過來一杯溫水,徐子昂接水的手還在抖,卻強裝鎮定:“草草姐,你說,我以後還能游泳嗎?”
“廢話。”
唐草草拍了下他的後腦勺,力道卻很輕,“醫生說沒傷到肌腱,好好養著,別瞎想。”
她看著男生緊繃的側臉,想起自己剛穿書時,對著一屁股債務慌得整夜睡不著的樣子。
處理完傷口已經凌晨三點。
徐子昂打了破傷風針,手臂上纏著厚厚的紗布,像只被包紮過的大型幼獸,蔫蔫地跟在唐草草身後。
回學校的路上,計程車開得很慢,窗外的路燈依次掠過,在他臉上投下明明滅滅的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