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肆塵開車趕到的時候,率先看到在路邊渾渾噩噩的沈舒。
剎住車,他語氣裹挾著寒意:“上車。”
沈舒像是沒聽到,自顧自的往前走。
“還嫌還不夠丟人嗎?”
秦肆塵本來就是想要嚇唬她一下,哪裡能真讓她去做那種事。
然而沈舒依舊麻木地走著,彷彿一具失了魂魄的軀殼。
秦肆塵緊緊攥著方向盤,指骨攥的發白,臉色晦暗不清。
印象裡的沈舒不是這樣的,她仰望他,討好他,向來對他言聽計從。
每次看向他的時候,眼睛裡都有光。
可這一次,他不確定了。
沈舒神色淡漠疏離,骨子裡卻不卑不亢。
一截被雨水浸透的蔥白指尖伸進車窗,遞進一張紙。
“你看看,如果有問題……”她的聲音很輕,卻穿透雨聲,“我們可以再談。”
秦肆塵沒看到離婚協議幾個大字,直接將紙揉成團拋向垃圾桶。
他不認為有什麼重要的事非要在下雨天的馬路邊談。
“我承認今天過分了,但沈舒,你也該反省,這麼多人討厭你,難道不該從自己身上找原因?”
話音未落,
沈舒心中湧起一陣苦澀的笑意。
五年,她像個陀螺圍著秦家老小轉了五年。
秦夫人稍有頭疼,她便整宿守著。
柚柚,她事無鉅細的能伺候飲食起居。
她以為,就算沒有功勞,苦勞總該看得見。
可沒人看見。
他們只記得她當初是怎麼不擇手段嫁進秦家。
沈舒無聲轉身,走到垃圾桶邊,彎腰,在汙濁的雨水中翻找那團溼漉漉的紙。
秦肆塵眉心緊鎖,“夠了沒完沒了了!適可而止,再鬧就是矯情!”
沈舒咬緊牙關,徹骨的寒意蔓延全身。
適可而止?冤枉她的人是他,逼她給沈如枝磕頭認錯的人也是他。他毫無悔意,卻要她適可而止。
憑什麼?
見沈舒雨幕下倔強的背影,秦肆塵耐心幾乎耗盡。
昏暗的燈光,襯著他那張臉稜角分明,氣勢凌人。
“最後一遍,上車。”
回應他的,依舊是沉默。
秦肆塵心頭湧起一種陌生的感覺,彷彿手中緊握多年的風箏,突然斷了線。
他猛地甩上車門。
煩躁在心頭瘋長,秦肆塵猛踩油門,疾馳而去。
透過後視鏡,看到沈舒孤身走在雨裡,鮮血順著小腿留在地上,他身體有些緊繃,但,轉瞬間沈舒給他下藥的場景又一次在他腦海閃過,不由厭惡的輕扯薄唇。
欲擒故縱。
她能不顧一切的爬上他的床,又怎麼會捨得輕易離開。
半個小時後,秦肆塵回到秦家老宅。
秦夫人的房間裡,一隻花瓶被怒然擲出,摔得粉碎,滿地狼藉。
整棟別墅,都回蕩著秦夫人尖銳的哀嚎。“好痛!醫生都是廢物嗎?吃了藥怎麼還這麼痛!”
“廢物!一群廢物!連按摩都不會,我快痛死了!”
秦肆塵腳步一頓,攔住門口正端著水杯的保姆:“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