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外的官道被暮色染成青灰色,車輪碾過碎石的聲響在寂靜中格外清晰。
媌靈悅將林步歌的屍體小心安置在撿來的板車上,青灰色的布單蓋住他殘破的軀幹,只有露在外面的手指仍保持著握槍的弧度。
西風長槍斜靠在板車邊緣,槍身凝結著細密的黑鏽,彷彿在一夜之間蒼老了百年。
“這槍……不對勁。”渡鴉皺眉擦拭著刀刃上的深淵粘液,卻在觸及西風長槍時猛地縮回手,“上面有股……陰冷的氣息,像極了密道里的怨鬼。”
幽月指尖凝出一縷能量探向槍身,淡藍色的光絲剛觸到槍尖便瞬間碳化:“是深淵能量的殘留,但很奇怪……”她湊近細看槍身雕刻的龍紋,那些原本栩栩如生的鱗片竟泛起暗紅鏽跡,“這鏽色在動?”
媌靈悅心中一緊,伸手握住槍柄。
冰冷的金屬觸感傳來,與之前林步歌使用時的溫熱截然不同。
槍身突然劇烈震動,暗紅鏽跡如活物般爬上她的手腕,腦海中驟然響起破碎的低語——
【……契約……未亡……】
【……血肉……祭品……】
“放開!”暗杖突然大喊,他額頭的舊傷再次滲血,“這槍被深淵汙染了!林步歌的生命能量在臨死前被扭曲,現在成了……”
話音未落,板車下的陰影猛地扭曲,數十道黑色觸手破土而出,如毒蛇般纏向媌靈悅的腳踝。
她下意識揮槍橫掃,西風長槍劈在觸手上卻發出沉悶的鈍響,暗紅鏽跡接觸到觸手的瞬間,竟冒出滋滋的白煙,觸手慘叫著縮回地下,留下一灘沸騰的黑色粘液。
“它們來了!”渡鴉一刀劈向另一條襲來的觸手,刀刃卻被粘液腐蝕出細小的缺口,“數量比在密道里還多!”
幽月撐起能量護盾,光壁外爬滿了覆蓋著眼瞳的觸手,那些眼瞳貪婪地掃視著板車上的布單,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
暗杖拄著法杖踉蹌後退,突然指向遠處的密林:“那邊有座廢棄的烽燧!我們去那裡暫避!”
四人合力抬起板車衝向烽燧,身後的觸手如黑色潮水般湧來。
媌靈悅扛著西風長槍斷後,每一次揮槍都震落大片鏽跡,槍身上的龍紋越來越模糊,取而代之的是扭曲的深淵符文。她想起林步歌臨死前掌心消失的符文,突然意識到一個可怕的可能——
“他的契約……是不是轉移到槍上了?”
幽月聞言猛地回頭,能量護盾險些被觸手撞碎:“如果深淵契約需要載體,而他的屍體……”
話音未落,板車上的布單突然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掀起!
林步歌的屍體懸浮在空中,胸口的傷口處滲出的不再是血液,而是粘稠的黑色液體,那些液體在空中凝聚成細小的觸手,瘋狂地刺向他掌心原本符文的位置。
“不!”媌靈悅怒吼著將西風長槍擲出,槍尖穿透林步歌胸口的黑液,卻讓那些觸手更加興奮地纏繞住槍身。
暗杖趁機發動精神衝擊,白光炸碎了半空中的黑液,林步歌的屍體重新落回板車,胸口卻多了一道深可見骨的槍傷。
“他的身體在被深淵同化!”暗杖捂住流血的太陽穴,“必須儘快處理掉這具屍體,否則……”
“住口!”媌靈悅猛地轉身,青魚劍不知何時已出鞘,黯淡的劍身竟在接觸到林步歌的黑液時泛起微光,“他是為了救我們而死,我絕不會讓他變成那種東西!”
烽燧的石門在身後轟然關閉,渡鴉迅速用巨石頂住門板,觸手撞擊石門的悶響如同擂鼓。
媌靈悅將林步歌的屍體平放在烽燧中央的石臺上,青魚劍的劍尖抵住他胸口的槍傷,大青沉睡的意識深處傳來一絲微弱的回應。
“大青……幫幫我……”她低聲祈禱。
劍身突然亮起微弱的青光,一縷暖流滲入林步歌的傷口,那些正在蔓延的黑液竟發出“嘶嘶”的聲響,如冰雪般消融。
西風長槍在角落劇烈震動,槍身上的暗紅鏽跡脫落,露出底下被腐蝕的龍紋——其中一片龍鱗裡,竟嵌著半枚碎裂的金色符文。
“那是……”幽月撿起長槍,用能量小心翼翼地剝離鏽跡,“林步歌的重生符文!原來沒有消失,而是碎了嵌在槍裡!”
暗杖湊近檢視,突然渾身一震:“這不是普通的重生符文!這是‘逆命紋’,傳說中用深淵能量逆轉生死的禁術!但代價是每一次重生,靈魂都會被深淵侵蝕一分,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