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峰嘴唇哆嗦半天，終於崩潰，“我……我錯了……都是我錯了……”
“我當初來這，是我那個兄弟說瓊省掙錢快，一來就是保.健.品、系統、拉人……起初說是兼職，後來不給飯吃、不讓打電話，不拉人就扣獎金，還罰站！還關禁閉！”
他聲音發顫：“趙顯昆就是被我拉進來的……他罵我瘋子，我罵他沒出息……他那天溜出去被抓回來，罰他三天不吃飯……”
“最後他是偷偷跟著買菜的車跑出去的。”
“我以為他死在外頭了！結果他報警了！”
“可我不敢跑啊，姐夫，我沒臉回去……他們說我要是逃了，警察就會抓我坐牢！”
他跪在地上，哭得像個孩子。
陸雪撲過去抱住他：“沒事了，沒事了……你終於清醒了！”
李東深吸一口氣，從包裡抽出紙巾扔過去：“別廢話了，先回旅館，換身衣服，晚上走夜車。”
“去哪？”
“回家。”
“我……還能回去？”
“只要你不再犯傻，沒人能攔你。”
李東冷聲說，“吃的騙的，錢的事我來處理。你負責把腦子清醒點。”
“是！”陸峰狠狠點頭，鼻涕眼淚糊一臉。
當晚十點，瓊省站。
列車汽笛長鳴。
李東站在車窗外，看著陸峰和陸雪坐定。
“手機卡拔了。”
“拔了。”陸峰舉起卡，啪地一折兩段。
李東點點頭。
“等回去，我帶你去派出所報案。”
“姐夫，謝謝你……”陸峰聲音哽咽，“我這輩子都還不上你的情。”
“回去別說這話。”李東眼神平靜，“幹好事，別再害人。你命撿回來了，就別再丟。”
火車緩緩啟動。
陸峰隔著窗，拼命朝李東揮手。
李東沒動，只目送車尾消失在夜色中。
風從站臺刮過，帶起地上一張皺巴的宣傳單。
上頭寫著：“加入天陽，改變命運。”
他一腳踩上去，碾得粉碎。
……
“喂，110嗎？我要舉報瓊省市海灣別墅區的傳銷組織……”
車剛停進家門，陸峰就從副駕一躍而下，掏出早已準備好的小本子，一字一句向電話那頭陳述地點、時間、參與者。
聲音不大，卻字字有力。
李東站在旁邊，沒打斷，也沒催促。
只是盯著他。
直到電話結束通話。
陸峰抬起頭，長出一口氣，額頭滲出細汗。
“說完了。”
“好。”
李東拍了拍他的肩膀，“這件事，從你報警那刻開始，就不再是你的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