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中易提著一隻鞋回來了,臉上帶著氣,命很苦的樣子。
趙從雪看著他穿著很舊布鞋,洗得發白的中山裝,忽然覺得當初真他孃的閒得蛋疼。
一口氣生六個娃,是嫌自己活得太輕鬆了,還是活得膩味了?
也真是,他們兩口子感情這麼差,怎麼就那麼能生?
雖然比不上劉家老兩口,一口氣生了六女五男,但也算多的了。
他們那個時候腦子咋想的,少生幾個多吃白麵不好嗎?
非要苦哈哈的,在驢都站不穩的地方,想方設法的種粗糧,然後吃粗糧。
純純腦子有毛病。
“你坐在那兒幹什麼?”
任中易問她,“今天不想放羊了嗎,那咱們去地裡拉包穀杆子去,還差兩車。”
他說著坐在她身邊,“唉,為啥人家的孩子能吃又能幹,咱們家的只吃不幹,還把人往死裡氣?”
趙從雪雙手抱胸,“我哪知道!”
“你咋了?”任中易笑了,“我還以為,都怪我來著。”
“不怪你怪誰?”趙從雪氣鼓鼓的盯著地面,“我決定了,咱們倆少種點地,累死累活收不了多少,還累出病了。趁現在你那些錢還沒撇到地裡,趕緊去城裡把院子收拾一下,去城裡做生意。”
任中易點頭,“但生意不好做,咱們要幹就要幹成本低的。”
“那我一個人做,就賣吃的,甜胚子涼皮,手擀辣片也行,實在不行賣涼粉,夏天肯定能賣出去。”
趙從雪看向任中易,“你給我做個櫃子,套在推車上面,我起早貪黑,說不定將來還能在縣裡買樓房。”
“那羊不養了?”
任中易不知道從哪掏出個老煙桿,低頭在鞋底上磕了磕。
“我都打算在家裡當放羊老漢了,去外面賺錢雖然容易,但看臉色是難免的。”
“我想著,窮了就窮點,咱把自家的這幾畝地種好,孩子大了去外面了,咱越種越少,那些犄角旮旯,驢都站不穩的地,以後不種了。”
趙從雪看著他,“等老了再放也成,糧食攢得幾年夠吃了,咱們就去城裡多賺點錢,等老了賺不動了,回來種地養花。”
“你還養花?”
說起這個,任中易就心疼,指著不遠處牆角下的空地。
“我當初養得那麼好的芍藥牡丹,你嫌棄雞愛到裡面拉屎刨土去,全給我挖了,你還養花?”
聽著他的尾音上揚了都,趙從雪自知理虧。
“以後你隨便養,我不干涉。”
任中易愛養花,比莊子上大多數婦人養得還好,還痴迷。
但趙從雪當時覺得他不務正業,一個大男人還養花,娘們唧唧的,全都給他鏟了。
“你又受啥刺激了?”任中易發現她情緒不對,她要是真那麼喜歡去城裡,早就走了。
“是被老大老四給氣到了?咱不是還有老三嗎?別管他們倆就成。”
任中易從口袋裡掏出裝著旱菸的塑膠瓶,菸葉倒進煙鍋子裡,用手指往瓷實裡壓了壓。
這菸葉子還是他自己種的,之前趙從雪看到他吃過飯就跑到羊圈後面,精心照料菸草,總要挖苦諷刺兩句。
現在想想,任中易也挺可憐的,老早娶了個童養媳,整天看他跟看仇人似的。
本章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